一路上,张望津的嘴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没有眼色地将林家院落各处全部评价了一遍。
林逸心想:他以前怎么没听说张员外家的儿子是个话多的人?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第一次觉得烦人。
在看到凳子的那一刻,林逸甚至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请坐,不知道张少爷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突然被插入的声音打断,张望津缓缓合上嘴巴,将嗓子眼的话塞回去。
快速入座,喝了一杯茶水后,再次抬头看向林逸,眼神中满满的真挚。
“你们卖的豆渣饼价钱太便宜了,合该十文才对,能挣更多钱。”
“就为此事?”
林逸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望津,双眼充斥着疑惑和恼怒。
“对呀!”张望津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呆愣地点头。
林逸却差点被这一句话梗死。
他抬眼朝张望津看去,眼神直白地装着真诚。
这下子林逸知道对方是打心底这样认为,不免为张望津长到这么大还如此稚嫩感到无奈。
他长舒一口气,想到对方是关心,耐心地回道:
“家中小本经营,豆渣饼一文一张已有盈利,不做更改。”
“为什么?如此手艺就该卖上高价才对。”
闻言,林逸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一眼张望津,对来人夸赞妹妹的手艺而高兴。
但是提价的事,他绝对不能替人答应。
而且他认为一文一张是妹妹和母亲仔细考虑过的,不宜更改。
于是,林逸再次拒绝张望津的提议,把张望津弄懵了。
张望津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能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钱不赚。
林蕴将厨房的一应事务处理完毕后,出门时正好听见张望津的话。
她唇角一勾,轻笑一声,“哈哈。”
笑声响起的刹那,林逸和张望津立即转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看清是妹妹后,林逸迅速站起来为两人介绍。
“这是张员外家的少爷,这是家妹林蕴,豆渣饼就是家妹制作而成的。”
“林姑娘!”
一想到好吃的豆渣饼是眼前的姑娘做出来的,张望津迅速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问好。
林蕴也跟着行礼,“张少爷。”
见到豆渣饼的真正主人,张望津再次抛出相同的问题。
林蕴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想来张少爷出身富庶,必定踏足过县里有名的酒楼,不知可否请张少爷告知酒楼中价钱最低和最高的菜品价钱?”
“自是可以!本县最有名的云水楼,价钱最低的是二十八文一份……最高的是八两银子一份的……”
张望津一股脑地将所知吐出来。
说着天差地别的两种菜肴,他心中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还没想通的时候,林蕴已然跟着开口。
“赫赫有名的云水楼,非普通百姓可以踏足,买的起八两银子一份菜品的人家,根本不会在意区区二十八文。但酒楼依旧以此定价,不过是为了积少成多罢了。买八两一份菜品的人不多,但一份二十八文的菜,却是踏足云水楼的人都乐意点的。”
话音落下,院内陷入深深地沉默。
林逸一脸惊讶地看着妹妹,没想到对方居然可以通过价格看出经商之道。
一时间,一股倾佩之情油然而生。
身旁的张望津胸中激动不已,望向林蕴的双眼中满满都是崇拜。
想他长在父亲膝下,居然连这种道理都不明白,居然还敢上门教人行商。
一股羞愧逐渐从胸口蔓延开来,爬上胸口。
不多时,张望津已然顶着一张羞红的脸,只能疯狂扇风驱赶,并遮丑。
不经意间,他的眼神撞上林蕴清澈的眼眸,连忙低下头,出声道:
“枉在下痴长林姑娘几年,竟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未曾参透,深感羞愧。望姑娘勿将先前妄言记在心上。”
“张少爷好意,小女和大哥都明白。”
听到林蕴如此善解人意,张望津心中越发惭愧,弯腰鞠躬后,想要逃跑离开。
“等等!”
林蕴却突然将人喊住。
“不知林姑娘还有何事?”张望津停下步子,扭头看去。
“小女有个生意想和张少爷谈谈,不知可有空闲?”
林蕴想起刚刚在厨房中弄出来的东西,经过刚刚的谈话,忽然觉得张望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伙伴。
对面的张望津却在思考,他们家有哪一间铺子是需要豆腐和豆渣饼的。
思来想去,他只能将目标放在自家的明月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