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十九年,大魏的皇后仍然是冯氏,太师冯熙第三女。
三月,冯熙在旧都平城去世。
因前线军事不利,与皇室血脉相连的冯家又接连有丧事,皇帝终于决定班师回朝。冯熙丧信传来时皇帝身在淮南,下旨追赠冯熙假黄钺、侍中、都督十州诸军事、大司马、太尉、冀州刺史,加黄屋左纛,备九锡,前后部羽葆鼓吹,亲赐谥号曰“武”,取”威强恢远”之意。
四月,皇帝行至徐州时,于郊外为冯熙举哀,忽然听得外/围负责守卫的羽林军中一阵喧哗“什么人!”在场所有人登时肃然戒备。
皇帝自知迁都触及大批鲜卑亲贵利益,对于谋反早有提防,此时听见骚动,以为是政敌派人来暗杀,怎知卫兵带上前的却是一个女人。
远远地,一步一步走近,一个身段婀娜、头戴羃(上四下離)看不见脸庞的女人。
他不需要看见女人的脸。
他曾经无数次在醒着或做梦时把那女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嵌进自己的身体。
那女人的身形镌刻在他脑海里,时刻折磨着他,折磨了他五百九十二个日夜。只远远的一眼,他便认了出来。
是琉璃。
他派人将平城翻遍,没想到她竟然出现在徐州。过去的将近两年里,她在哪?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一度以为她已经死了……他无数次噩梦中惊醒,便是梦见她与他失散后种种凄惨的遭遇。
他为此怀疑过皇后,怀疑过右昭仪,怀疑过反对迁都的亲贵大臣,怀疑过皇宫内外每一个可能与她为敌的人。
也曾怀疑或许是迁都之时城中纷乱动荡,琉璃被什么人劫走。
宦官双蒙曾经试着提醒他昭仪可能是自己想要逃走。他提及那名姓高的太医过于巧合地在皇帝启程南下前辞去了太医院的差使,暗示昭仪与高太医二者行为之间的关联,但皇帝并不取信。
自从她下落不明,皇帝便陷入深深的懊悔。
如果说上次与她分离是因为太后的逼迫,这次全然是他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