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刻意提到:“最近有件事扰我许久。”
来之前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崔家从前坚持中立,几十年来缺不断落寞,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与其这样不如。
为了家族,为了妹妹,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玉臣兄,皇上的六皇子,最近好像有了消息,皇上似乎准备接回他。”
六皇子的生母出身庾家,庾家势力不容小觑,他回宫之后太子之位又该重新洗牌了。
这件事卫暄早知,但他也只是比知道一刻钟,这个消息算是崔雅凛的投诚。只是这还远远不够。
他朗声道:“凛之,可愿去拜访六皇子。”
崔雅凛忙应道:“荣幸之至。”
*
回来之后,崔雅贞也有几分感慨,只叹往事如烟,幼时离她真的很远了,与幼时相关的人她也并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她很快便把道中那个叫常静的小道长抛在脑后。
她现在只忧心两件事情,一是杨栖会不会再次差人来。二是怎样才能让溪娘消气。第一件事情不好说,没来之前她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第二件事,她现在便要去解决。
崔雅贞装好早已备礼物,前去卫越溪所在的浮云居。
侍女通传后雅贞原地等了许久,得到的回应是十一娘正在小憩还请崔娘子下回再来。
雅贞了解卫越溪知晓她并没有白日就寝的习惯。
这一回她是真真生气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溪娘休息好,我只想与她讲几句话。”
雅贞对着侍女再次说道。
倏然,院里那扇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卫越溪缓缓走出,朗声道:“说什么话,你说。”
说罢,有侍女引雅贞进入屋内。本来彼此交好的两个女郎沉默地坐着。
还是崔雅贞先开了口,她讲礼物放在桌上,一字一句道:“溪娘,我有错。”
见她主动认错,卫越溪将本偏过去的脑袋转了回来,定定地看着崔雅贞,“什么错?”
“你倒是说说。”
心里的话憋久了,雅贞似倒豆般说出,“溪娘对不住,是我害的你这般,害了你受伤,若不是因为担心我你也不会这样。”
雅贞边说那颗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顺手推了推桌上那堆礼物,“溪娘,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
她的话反倒是让卫越溪更气了,她气得将礼物推了回去,语气又快又急,“什么跟什么,你根本不明白!”
雅贞垂眸,见泪水滴在桌上,连忙拿出怀中的帕子擦拭一二。
卫越溪见她哭了,又急了,克制自己放柔语气,“贞娘,你别哭啊。”
“只是,只是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不是气这些。”
“你说那天夜里,你一个小女郎独自去发生走蛟的山中,多危险。根本不顾自己的安危!你只留下一个字条就走了,为什么不问问我。你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与我商量。还是说你根本不信任我?”
雅贞瞬间愣住了,原来她是在怪自己没有告诉她。她气的并不是自己害了她。
一颗心好似一下子被丢到蜜汤里,涨涨的暖暖的,一时间她说不出一句话。
想明白后,她上前抱住卫越溪连连道歉并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离开浮云居已是傍晚,雅贞心中甚是轻松,一桩心事终于了去。
不妙的是,刚回到院子中,侍女便火急火燎地汇报,
“女郎,你不在时来了两波人,婢也不知……”
说罢,她似是有些为难,顿了顿继续说道:“一个是上次来的那个嬷嬷,她说杨郎君要见你。说十日后想请你去府上一聚。”
“二是,有一个锦衣玉袍、模样俊朗的郎君。送来一盏琉璃灯说是……说是女郎的故交。”
满怀忧心,回到屋内雅贞坐在软榻之上,抬眼便看见了那盏琉璃灯,六面上有精美绘画。灯盏色彩满溢,光影流动,下面琉璃彩珠串起的珠帘飘带。
半穿璎珞作珠灯,细细贯丝绳。天工奇匠之作,精美极了。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能拿出这物的,定不是凡人。
只是她何时有过这样的故交?莫非是卫暄,不对,府中的侍女不会不认识他身边的人。
还有杨栖,杨栖要见她,这明显便是不怀好意,谁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羊入虎口,她怎能答应。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