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她方才心中所想之人,是卫姑姑。
正好那人也转头看过来,二人对视。崔雅贞低下头去,心想也不知姑姑认出我没有。
毕竟她现在一副男子模样。
就在崔雅贞以为姑姑并未认出她来,片刻后传来一声呼唤“十郎。”
一抬头,卫灵瑾便已经在她面前来,含着笑看着她。
崔雅贞刚想回应她,穿过她的肩头却又瞧见另一个身影。
一个长身玉立的郎君在卫家粥棚旁身侧跟着个高挑的侍女。
是卫玑。
心跳得极快不安在心中盘旋,又惊又惧,她想起了那日卫暄的“等着”,与他看似随意的质问。
她知晓卫暄只是看似好脾性,若是教他知晓了从前她的刻意接近,全是因为要摆脱杨栖,她的心慕全是假的,他又会如何?他那样的郎君光风霁月高傲,应是最恨别人耍他。
如何也不能教他知晓。
于是,她猛地拉过卫灵瑾躲着侍卫身后,卫灵瑾一面疑惑地瞧着她。
她解释不了自己的异常举动,顺了口气才说道:“姑姑,我以为那人是表哥。”
如何也不能教她们认出自己来。
卫灵瑾笑了笑,只道:“那人的确也是你的表哥,不过不是七郎。”
崔雅贞:“只是我现下已与瑞王殿下定婚,不愿再见外男。”
卫灵瑾并未多说,表示理解。
城外布粥摊,身后高台之上站着几位郎君,有方才大腹便便的官员,还有两位身着官服的郎君。
那官员拘谨异常,背后竟生了汗。
贤王也就是三皇子赵寄指了指城下那道纤细的身影,扭头问道:“那人是谁?”
一旁的卫暄只是瞥了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小郎君”,悠悠道:“大抵是哪家小郎君罢。”
“嗤。”赵寄摇了摇头眉梢一挑,揶揄道,“玉臣,你分明知晓是谁,连我都隐瞒,那分明是个小娘子。”
卫暄不语。那道身影他见过无数次,描摹过无数次,纤细,柔和却意外的硬。
方才她是在躲卫玑吗?她怕卫玑……?为何会怕卫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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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带着一身疲惫,崔雅贞拉着弥桑回到府中,果然无一人察觉她的离开。
沐浴过后,身着寝衣她坐在床侧开始绣着盖头,她本想随意绣上几针敷衍过去,又想到徐嬷嬷那老且堆满皱纹严苛的脸。
“唉。”一声叹息之后,她打起精神开始绣。
卧房里的灯光算不上明亮,她对着烛火绣着盖头,不一会眼睛便有些乏了,抬手揉了揉。
倏然她瞧见门外映着一道身影,今日应是樱红守夜,这又是谁。
她走进清晰地听见那人一字一句,悠悠道:“贞。”
“娘。”
尾音缠绵不绝。
那道清冽的声音一听便知晓是谁,她不想给他开门,那日祠堂她早已见过他的疯癫模样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她背过身去,堵着门,冷冷道:“卫郎君来做什么?”
“贞娘,我是来与你道别的。”他的声音意外的柔和。
道别?他要去哪。
心中一紧像被拿细针刺了一下,崔雅贞仍旧坚持不肯开门。
“贞娘,你连再见我一面都不肯吗?”他这话分明就有委屈的意思。
崔雅贞一时失神,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人儿,竟也会这样委曲求全。
“最后一面。”她冷静道。她告诉门外人也告诉自己。
一开门,
他迎着烛火,面色被分割成一明一暗。
他的面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温且复杂,如同温和细弱的涓涓细流,接着他弯了弯嘴角,慢慢地笑了。
顿了顿,他向她手中的盖头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