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现在就陷在这样境遇下的惴惴不安中。
“幻觉,幻觉无处不在。”唐良晏的脸蹭着秦殊无意识抬起的手。
“那你会不会也是幻觉呢?”秦殊低头,她展开手指,治病救人的双手并不起茧子,她柔嫩的指尖缓缓落在唐良晏的侧脸。若有所思的手指指腹在唐良晏脸上来回滑动。从右脚摸完又摸到左脸。
她的动作轻柔和缓,一切都像思绪飘远无意识的举动。
唐良晏并不介意,反而很亲昵的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殊,笑着说道:“我是唐良晏,如假包换的唐良晏。我怎么会是幻觉呢?”
“你不是幻觉吗?”
秦殊的手指突然停下,停在他眼下不同于周围皮肤的一个凸起上。
唐良晏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整个黑色的甬道竟在一瞬间坍塌。有光芒透射进这个崩裂的空间。笔直的路一瞬间变得透明,唐良晏眼前乍起五彩斑斓的火花。
他惨叫一声,低头捂住了眼睛。
秦殊的纤细的手指扣住他的后脖颈,随着他下蹲的动作用力下压。
直等到轰隆轰隆的响动停止,四周变回现实的样子。
秦殊压制着低声咒骂的唐良晏,环顾了一圈四周。她腾出一只手伸到包里探出了手电筒。
光亮起来的那一刹那,她站在和那个青铜器一样高的高度上。
和高空中的黑色铁链和排列有序的铜镜头一次离得这样近。和她进来的路一模一样的形式,看不清的空中楼阁担着她的重量。
秦殊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享受着眼睛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光。在没什么比纯粹的黑暗更能折磨人的手段了。
她闭着眼任由风吹拂了一会她的发丝,从剧痛中缓过劲来的唐良晏也开始蠢蠢欲动。秦殊闭了闭眼,缓过精神后,大手扣住这个古怪的唐良晏的后脑,用蛮力掐着控制他抬起头。一双眼睛带着审视落到他的脸上。
如黑暗中她思索的一模一样,那个触感是一颗痣。
一颗妖冶的红痣,一颗长在了他左眼眼睛下的红痣!
秦殊翻来覆去用手指摩挲着那颗痣,终于惹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空间落幕了。
无限延伸的空间从一个小角落开始坍塌,短期内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高台之上,人声鼎沸。
霍泽渊负手而立,盯着工匠们用长刀对着那个幽绿的圆球切割工作。
经过切割,雕刻,打磨,抛光等等一系列程序,圆球眼睁睁在霍泽渊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圆盘。
圆盘规整,整体薄厚一致。就连它散发出的幽光经过抛光后都显得匀称至极。宛如地狱中无数怨灵驻足徘徊的忘川河,危险又神秘。
霍泽渊咽了口唾沫,眼神不自觉变得凌厉。
是的,他大概猜到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了。
这个形状,这个光泽!
分明就是大殿中央悬挂的那些铜镜!
而令他吃惊的是,这东西竟然是蛇眼做出来的,这完全超脱了他的预料。这种感觉就像在刮一张你以为最多中一百的彩票,开奖后却意外的中了一千万!
完完全全的始料不及。
而一只蛇眼只能做一个这样的镜子——他目光他的眼神瞬间凝固,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这种蛇,这里很多吗?
他倚着墙思索,隐隐约约头脑中摸到了一根细细的绳索。
蛇,蛇眼,蛇鳞……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往下思索,脑海中闪现一束火花,“轰隆——”
他对上了一个一直被他遗忘的东西。
鳞片,除了蛇鳞,他还接触过一个其他的蛇鳞。
没错!就是薛瑜最爱吃的那种鱼。
他处理过那种鱼,那些鱼鳞的样子,细细想来其实和蛇鳞大差不差,不过是大小差距的过大,让他们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罢了。
他越想越觉得十之八九,彻底陷入自己的思绪。
蛇鳞,蛇骨,剩下的就是……蛇身!
他倏地抬眸,盯起那口仍旧冒着热气的铜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