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云雀恭弥靠坐在接待室舒适的座椅上,左手撑着脸颊,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听草壁哲矢向他汇报并盛中学近日的情况。
平静的一天,没发生任何新奇的事:没人迟到,没人打架斗殴,每个学生都遵守风纪。
云雀恭弥打了个哈欠,满意地点头:“我知道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草壁哲矢合拢文件夹,却并未离开,显而易见的欲言又止。
云雀恭弥扫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委员长。”草壁哲矢立刻回答,“最近学校中有一则传言,或许您会有兴趣。”
“什么?”云雀恭弥将椅子转过来面对他,草壁哲矢连忙低头:“据说附近有一家号称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店,而且店主是位温柔可亲的人,近期在学生间很受欢迎。”
“实现任何愿望?”云雀恭弥眯起眼,“哇哦,是新的诈骗团伙吗?”
“还无法确定。”草壁哲矢忍不住擦汗。
上个月风纪委员会才刚捣毁了一间占卜洋馆,店主被教育后坦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骗学生的钱。委员会没收了他的非法所得,为学校的体育社团购置了一批器材,各种意义上都收获颇丰。
云雀恭弥一向看不起诈骗犯,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拎起搭在一边的校服外套:“我知道了。让风纪委员持续关注,有情况立刻通报给我。”
“是,委员长!”
云雀恭弥走下楼梯,临近离校时间,逗留在校园中的学生已经不多,远远地可以听见操场那边传来体育社团的呼喊。日光倾斜,天际的云泛起明媚的橘色,云雀恭弥又打了个哈欠,心情恢复了平静。
他身在他喜爱的学校,云豆盘旋在他身旁,经历过多次战斗摧残的校舍终于在这个暑假重建完毕,沢田纲吉经历了种种鸡飞狗跳总归也继任了彭格列的十代首领,云雀恭弥总算能再次享受这习以为常的平静——虽然那帮自来熟的家伙总是自说自话地簇拥过来。
他穿过校舍前的空地,忽然萌生了毕业的想法:沢田纲吉之后应该再没有能对学校造成威胁的存在,基地稳固,是时候去开疆拓土。
他正思索着要去哪所高中,云豆忽然鸣叫一声,向前方飞去。
云雀恭弥回神,发现云豆正追着另一只鹅黄色的长尾鸟,落在砖石的墙头。
它回头看了眼自己,叫了声“云雀”,追着那只鸟落入院中。
云雀恭弥不由挑眉,他还算了解自己的宠物,虽然好奇心相当充沛,却很少擅自行动:那只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不对。云雀恭弥停下脚步,皱眉。
有那么一瞬间云雀恭弥疑心自己又坠入了六道骸的圈套。
他的家离学校不远,这条路不论是回家还是巡逻都走过无数遍,别说新开了家店,就是哪一块砖石碎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然而此刻,面前的这堵墙他却从未见过。
云雀恭弥抬起头,隔着院墙,他能看见里面房屋弯月的尖顶。建筑是混杂着些许哥特风格的和式,虽有些奇怪,但自有种奇妙的韵味。
但比起建筑本身,云雀恭弥觉得这里的氛围更为奇怪。
很静。
就连云豆的声息也听不到。
仿佛这个区域被看不见的墙与外界完全隔离。
是幻术吗?
虽然他还没法像与幻骑士对战的未来的自己那样自如地勘破幻术,但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特训,云雀恭弥对幻术的理解已经比刚认识六道骸时高出了数个层次。他抬手碰了碰高耸的院墙,又看了看不远处敞开着的庭院的门,做出了判断:如果这真是幻术,那这个术士比六道骸还要高明许多——当然也要讨厌许多。
云雀恭弥当然不会放任云豆出入可疑的场所,更何况那扇敞开的门似乎就是庭院主人无言的邀请,但他并不想按照他人的设想行事。
又观察了一会儿,云雀恭弥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轻巧地攀上墙头。
这下院中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不算出人意料,廊下站着一个人。黑色短发的男性,穿一身暗红色有古朴配饰的长衫,长相斯文,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与他目光交汇的眼瞳一蓝一金。
云雀恭弥忍不住腹诽:又是异色瞳,难道他真是术士?
这人举着一根仿佛是古董的烟管,烟气袅袅直上,刚才一闪而过的长尾鸟正站在他的肩头,云豆则落于他伸出的食指。
看到云雀恭弥,他露出笑容,和颜悦色地开口:“翻墙可不是拜访的礼仪。”
这种程度的指责并不会让云雀恭弥尴尬,他胳膊一撑,灵巧地落在草地上,随即站直了身体,丝毫没有自己是入侵者的心虚,开口道:“你是谁?”
“我是这家店的店主,四月一日。”
真是奇怪的名字。不过云雀恭弥更在意的是另一点:“店?”
“没错。”自称店主的男人手指一扬,云豆就飞起来,落回主人的头顶。
云雀恭弥看着停在四月一日肩上的鸟:长长的尾羽卷曲着,额前与颊边的绒毛泛着粉色,很可爱。
四月一日注意到云雀恭弥的目光,介绍道:“这孩子的名字是蒲公英,是我朋友的鸟。”
云雀恭弥点头。他环顾四周,不大不小的花园打理得很整齐,但没有任何招牌。
他的目光回到四月一日的脸上:“这是做什么的店?”
“实现愿望的店。”
两人对视,几秒后云雀恭弥笑出声来:“真有趣。”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难道一会儿草壁哲矢也会进来?
四月一日并不介意他语气中的嘲讽,转身向屋里走去:“喝茶吗?”
云雀恭弥站在原地没动。
这个古怪的店主看起来很柔弱,却有种自信的从容。
按理说云雀恭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碎自以为是者的从容,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