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啊。”
沢田纲吉没有再开口,他趴在云雀恭弥的西服口袋里向外看。他之前到法兰克福转过机,但还从未在这里游览过。如果以后他都得以一只兔子布偶的状态存活……他甩了甩脑袋,把这种想法甩出脑子。
“怎么了?”
“没、没什么。”沢田纲吉岔开话题,“咦?前面那是什么?”
沿着河岸,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或者说,原本是一片空地,现在那里被各式各样的摊位占据。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堆叠摆放在长桌上,没有招牌,支起的铁丝网上挂着塑料或木制的面具。或年老或年轻的摊主守在桌子后面,又或者只是摆出一块写着休息的纸板,人就已消失无踪。人行道被默契地空了出来,不过从这里走过的人,也少有不把注意力分给摊子上摆放着的零碎玩意的。漂亮的瓷器,或可爱或丑萌的玩偶,稻草扎成的奇怪物件,自行车,行李箱,新的旧的,有用的没用的各种东西……看起来是个跳蚤市场。
“欸,大城市也会有这种地方啊。”沢田纲吉不由感叹,“看起来真是亲切。”
这个时段市场里的人并不算少,午后的阳光被树荫悉数过滤,营造出一种懒洋洋的悠闲氛围。人们专心地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小物件,云雀恭弥也不由起了些兴趣,迈步走到近前。每一张桌子姑且都算是有一个主题,他依次走过摆放着汽车模型、游戏卡带、旧书、自行车零件的摊子,停在一个卖玩偶的小摊前。摊子上的玩偶大多是动物,从常见的猫狗到罕见的鳄鱼鸭嘴兽,种类相当丰富。也有几个人偶,穿着各式的动物套装,看起来都挺可爱。
照看摊子的是个面色红润的中年女性,她带着一顶遮阳帽,在云雀恭弥停在摊前的时候向他微笑。她立刻发现了口袋里的兔子布偶,惊喜地开口:“Was für ein sü?es H?schen!”
云雀恭弥的德语水平还不足以理解这句话,但他能理解那女人的表情,大概就是在夸这兔子可爱。他点了点头,姑且算是作为回应,然后指着摊位上一个穿着狮子玩偶服的人偶用英语问:“这衣服单卖吗?”
“这个?抱歉,这是一套的。”女人也改换成英语说。云雀恭弥又问:“这衣服能拆下来吗?”
“当然。”
云雀恭弥取出了口袋中的兔子布偶:“这家伙应该能穿上吧。”
沢田纲吉用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云雀恭弥到底在干什么,好家伙,这人还记得他上次的随口吐槽,云雀恭弥是在记仇吗?而且给兔子玩偶再穿玩偶服也太怪了吧?而且还是狮子!这是什么讽刺吗?换成别人不一定,看云雀恭弥那个愉快的表情,绝对是有在讽刺吧!
虽然有太多东西想要吐槽,但沢田纲吉忍住了这股冲动——他现在只是个玩偶,而玩偶不应该会说话。
“给这个孩子?当然可以,看,他们差不多大。不过可能得改一下,你要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改。”女人热情地接过兔子布偶。云雀恭弥点了点头:“多少钱?”
“二十五欧。”
云雀恭弥掏了三张纸币扔过去,女人接过放到收钱的巧克力铁盒里,然后转身从包裹里取出针线包。她将针线包放在腿上,然后拿过那只玩偶利落地脱下狮子套装——里面的玩偶芯相比狮子玩偶装就要简陋许多,只有基础的五官,简单的头发,甚至没有耳朵。优点不是没有,玩偶内部的棉花填充得非常扎实。不过这实在是太过不值一提的长处,甚至在女人将他递过来的时候云雀恭弥都没有伸手接一下。
玩偶服的正面有个拉链,拉开之后可以把玩偶塞进去。沢田纲吉在女人这么做的时候憋住了没有做出任何不应该出现在玩偶身上的举动,这可真是一个大挑战。玩偶服对于兔子布偶来说略有点大,不过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那女人打量了片刻,只缝了几针,就将玩偶服调整到一个合适的尺寸。再接下来就是改造兜帽——给兔子腾出一个放耳朵的地方。
在女人翻找工具的时候沢田纲吉瞪视着云雀恭弥,想谴责他的心血来潮,然而不但兔子布偶做不出这么复杂的表情,云雀恭弥也根本没看他: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于是走到一边接起。不过收音良好的耳麦将通话诚实地进行了转播,沢田纲吉听出来电的是草壁哲矢。
沢田纲吉立刻顾不得自己正遭受的非人对待,专心致志地听起直播。
“恭先生,我想您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我们得知沢田纲吉将于明天下午前往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