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说不定呢,也可能是咖啡。你是日本人?英语说得很好嘛。”
他的对照组大概是奥村英二和伊部俊一。云雀恭弥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直说吧。”
“别那么紧绷嘛,”马克斯又灌了口酒,“我们现在不是同伴吗?稍微增进一些了解是应该的吧。”
“是吗?”
“别这么冷淡嘛,你多大了?二十岁?三十岁?没有三十岁吧?”
“知道这些有什么必要吗?”
马克斯挠了挠乱发:“呃——其实你总让我很有压力,还有那几个小朋友,虽然现在的情况不能说很好,但也没到完全不能放松的情况吧?”
“放松?”云雀恭弥微微皱眉,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压力。
“是啊。”马克斯却是一副笃定的模样,“所以我很奇怪,你之前跟我说你只是来给别人帮忙,你本不应该,怎么说呢,该说是直觉吗?你平时应该不是这样吧。”
云雀恭弥差点被逗笑了:“平时?难道你很了解我吗?”
马克斯因他的反应咋舌,但他灌了口酒,又说:“那个人,是你的姐妹吗?她——”
“不是。”云雀恭弥迅速否定。
“欸?”马克斯不由一愣,“那——”
“这不重要,她怎么了?”
马克斯呆了几秒,才找回自己原本的思路,虽然他因前提的改变有些不确定,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看,我是一个记者,当过兵,还蹲过监狱,你明白吗,这段狗屎般的经历确实开阔了我的眼界,我知道人在什么状态下最为放松。”他的大拇指摸索着滴水的玻璃瓶,觑着云雀恭弥的神色,“你和那个女人呆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放松的。”
“你说受人所托,她就是那个委托人吗?“
云雀恭弥单手托腮,凝视着马克斯的脸。他看起来并不聪明,体质还算不错,在黑手党里或许能当个合格的打手。但他自称是记者,他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调侃六道骸时说过的话:找个靠谱的记者,然后忘掉这件事。
现在他确实有了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记者。
前段时间无所事事的时候睡了太多,再加上刚才也休息过,按照他一贯强悍的身体素质,一晚上的舟车劳顿也算不上什么。但此时此刻,过于甜腻的预调酒令他口干,却也催生出几分倦意。云雀恭弥捏了捏眉心,靠在藤椅里舒展了肩膀,轻轻呼出口气:“我不喜欢塞林格。”
“欸?”
“在被骗来这里之前,我并不关心塞林格是谁,但前几天我买了他的小说。我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但那些故事令我非常不快。”
“即使是埃斯米?”
“即使是埃斯米。”云雀恭弥回答。
马克斯看着面前的青年,他看上去很年轻,绝对没有三十岁,说不定也就只比奥村英二大一点。他的身手好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性格却又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这或许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他确实还很年轻。虽然向他搭话的就是马克斯自己,但他没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共同话题,异国的年轻人大约没办法和中年退伍老兵有什么共同语言,但或许……
“尤其是埃斯米。”云雀恭弥重复道。
马克斯的情绪平和下来,他咧了咧嘴,自顾自说起来:“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我和格里夫,也就是亚修的哥哥是战友,或者说挚友,直到他突然对我开枪。上头说他疯了,把他遣返回国,但他的本子还留在我那儿,你知道的,他是个诗人。我和他也讨论过塞林格。”
云雀恭弥转过来看他。
“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他想要杀死我……”他舔了舔嘴唇,“他会先把枪口对准自己。”
云雀恭弥垂目:“所以不只是副作用。”
“什么?”马克斯问,他有点跟不上云雀恭弥跳脱的思路。
“所有的香蕉鱼的受试者都死了。”云雀恭弥抬头看着马克斯,眸光锐利,“先杀人再自杀,死相凄惨,没道理格里夫会成为例外。”
“你是说——”马克斯情不自禁地起身。
“他确实杀死了自己。”云雀恭弥回答,“他杀死了自己的精神。他把自己困在了那个满是香蕉的洞穴里。”
马克斯愣愣地看着他,但云雀恭弥却没再想香蕉鱼、或者亚修、或是其他什么人——他想起了六道骸。
想起了紧闭的窗帘,散落的啤酒瓶,和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的六道骸。
他究竟被什么东西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