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氏一口气堵在心里提不上来,后退了几步。
韦四夫人连忙上前扶住她,帮她顺背:“侯夫人,你看看你,把我们老太太气成什么样了,她可是你的老祖宗。”
韦大夫人啪的一声放了筷子:“我们韦家给了你脸了!皇后娘娘的赏梅宴上,你欺负兴珠的事我还没提呢!”
门外,董宁珈冲进来,看着一席面上的人,面色有些尴尬,她行了个礼,正色道:“侯夫人没有欺负兴珠,婆母不要冤枉她。”
平日里,韦家有这样的席面,董宁珈能推则推,她应付不好,韦大夫人嫌弃她容貌不佳,举止粗俗,也不会派人来叫她。
方才,董宁珈在院里为阿娘侍疾,前院儿的动静大了,仆妇们说小恭靖侯夫人来了,在席上同各位长辈吵得快打起来。
老太太险些气晕了头。
她想到那日赏梅宴上楚照槿为自己出头,怕韦大夫人和韦兴珠借此发难,匆匆赶过来。
韦大夫人怒道:“你该安安生生呆在后院里,没人叫你,你上什么席面!”
董宁珈低头应是,抿着唇,退到门外。
韦兴珠艰难咽下饭,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碗里掉。
她拉了拉韦大夫人的裙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阿娘,别说了,嫂嫂伶牙俐齿,我们怎么都不占理的……”
韦大夫人看着韦兴珠,疼得揪心。
她狠狠瞪一眼韦三夫人,本想找个枪使,谁知她就是个知道吃的,嘴边上的肥油还没擦干净呢!
楚照槿视线落在韦兴珠脸上,心里冷笑:“照槿有做得不对之处,各位长辈尽可指认,兴珠妹妹失礼,在所有人面前欺辱长嫂,我这个长辈,就说不得她了?”
韦兴珠嘴巴一瘪,捂着脸,跑到门外去哭。
韦大夫人气得甩了甩袖子,跟过去哄她。
小孟氏被人扶着坐在了扶椅上,韦九郎咬着块金铃炙噔噔噔跑出去了。
“你闭嘴!”小孟氏指着楚照槿,全身发颤,“给我把这妒妇锁到屋里去!不许送吃穿进去,在好好悔改!什么时候把一百遍《女诫》抄完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韦二夫人皱着眉:“侯夫人莫要觉得老太太严苛,你婆母去得早,老太太这是在替你婆母教你。”
膀大腰圆的仆妇上来就要捉拿。
“我看谁敢。”楚照槿轻轻抬起眼皮,眼神一凝,傲然之气溢漫而出。
席间所有人身形僵了僵,老太太顿时说不出话来,紧紧抓住韦四夫人的手。
她们忘了,楚照槿不光是庄衍怀的新妇,更是萧国的公主!
楚照槿收敛锋芒,杏眸含笑,乖觉得不像话:“老太太不必兴师动众,照槿有腿有脚,会自己走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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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受罚吗?”蕊絮翻了翻炭火,让屋里暖和些。
楚照槿躺在床上,盯着跳动的烛火,她翻开《女诫》盖在脸上挡光。
“受什么罚,我傻啊,他们说什么我做什么,又不是吃多了撑的。”
蕊絮给楚照槿盖好被子,在蜡烛上罩了层灯罩,悻悻坐在楚照槿床边。
炭火和被褥都是董宁珈花钱通融,悄悄送进来的。
她低声嘟囔:“韦家看着侯爷不在,把我们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遣走了韦家送来的眼线,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从中捞不着一星半点的好处,大大杀了他们的面子,他们岂能咽下这口气?早晚要来找我麻烦的。这场鸿门宴今日不来,明日也会来,庄与行在不在,都一样。”
“再者说,你看他们更气还是我更气?锁在这里睡一觉,我没受什么损失,反倒是桌上那几个要被我气晕了。是我,楚照槿,欺负他们。”
蕊絮还是担心:“万一日后他们韦家报复夫人怎么办?”
楚照槿犯困,声音越说越小,“好蕊絮,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得明白,人生最重要的莫过于躺,吃,睡。”
蕊絮叹了口气,夫人什么时候都想得很开,她帮楚照槿移开那本《女诫》:“夫人,书我们还抄吗?”
楚照槿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抄什么抄,不知是哪个脑子进了水的写出来的一套歪理邪说,专门来恶心人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