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只装满了行李和盘缠的箱子就在床边,想来她离开的计划就在近日。
楚照槿没说话,庄衍怀低头,在她的颈间温柔一吻。
颈间拂过柔软和温热,楚照槿心头微颤,两人的视线的距离不过寥寥,看见了他眼底涌动的惧怕和贪恋。
意志抽丝剥茧般沉沦,她确实心软,不忍离开他进宫了。
庄衍怀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看透的她的心思,微红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得寸进尺,亲吻着她颈间的每一寸,蔓延到锁骨,气息渗进她素纱的衣襟。
视线越来越迷蒙,楚照槿提不起力道,还是尽力想推开他,唤他名字时已抑制不住嗓音的娇嗔。
“庄与行……”
庄衍怀扯开她鬓间的丝绦,探进柔顺如绸的长发,贪婪地攫取她的香甜。
指尖微微用力,掐了把她的腰肢,解开腰间的系带,轻而易举卸下了她的反抗。
“唔!”
等到小娘子不得不完全顺从,喉间发出轻声的呜咽,满是水光的杏眸中只看得到他。
庄衍怀得手般轻声一笑,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放过了她。
他端起身侧的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倾倒入杯中,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小娘子面前。
“成婚时没喝的合卺酒,我们今日补上吧。”
楚照微微喘息,神志慢慢合拢,盯着面前的合卺酒:“为什么今日要喝……”
不对,这不是合卺酒的气味。
她骤然抬眸,满是防备地看着庄衍怀。
“庄衍怀,你这是在找死。”
庄衍怀勾唇看着她,指腹轻轻拂过她蹙着的眉,“那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楚照槿眼睫微颤,心头揪痛,眼里闪动着泪光,“不好。”
庄与行的生命里充满了仇恨,若他在世上再无锚点,当一切仇怨得报,这副看起来无所畏惧的躯体,会变成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骤然间彻底倾颓。
从遇见他起,她便知道此人没有活着的意志,或是承受不住天谴折磨而死,或是他自我了结,这都是早晚的事。
庄与行这一生过得太辛苦,或许不得重生的机会,对他反而是解脱。
庄衍怀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
“每逢望日子时,天空出现血月,我会承受天谴,逆天而行之人便是如此,想要的从来留不住,最终下场唯有一死。
在这世上我想要的和珍视的只有你,我唯独的贪恋,是想和你长久。”
楚照槿哽咽骂道,“庄衍怀你就是个疯子,要死你自己死,你死了我就是自由自在的寡妇,我不仅不会祭拜你,还会把家产都败光,让你在天上看着,我花你的钱养一群男人。”
他留不住的东西,她帮他留住便是。
天谴又如何,她这一生也是在逆天而行,她能改写萧国那么多人的命,难道还保不住一个庄衍怀么。
庄衍怀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低声闷笑良久。
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掌心的伤口,“是你早就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起下地狱,你不能食言。”
窗外骤然响起雨声,雨滴落下,仿若在楚照槿的脑中轻轻敲打。
她瞳眸微动,“你……认出我来了。”
敬我们,都是该下地狱的乱臣贼子。
她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
庄衍怀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水,俯身撬开她的唇齿,姿态不容反抗。
“楚小寻,成婚那日我便说过,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上一世他被剜去双眼,今生没能第一眼认出她,是他的过错。
酒水冰冷掺杂在灼热里,辛辣和苦涩刺激着味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着。
有什么东西从松乱的衣袖间掉落出来,在床畔发出破碎的轻响。
楚照槿喊不出来,酒水灌入喉咙,唇被堵住,甚至没有喘息的余地。
被这臭狐狸折磨得急了,她忍无可忍,死死咬住他的嘴唇。
渡完了这口酒水,庄衍怀起身,不顾自己唇上的伤口,伸手拂去她唇角的血。
瞧着小娘子生得像个河豚,他故意戏谑,“我的血甜吗?”
楚照槿侧脸别开,泪水汩汩淌下脸颊,
“庄衍怀,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不想死,也不想身边的亲近珍视之人离我而去,你不能试探我,也不能强迫我。”
试探意味着不信任,强迫意味着不在乎。
这个疯子一点儿也不明白。
她敛好衣袍起身,低头看到了床边的碎玉。
这只玉螃蟹她一直带在身上,眼下却碎得拼不起来了。
脚步顿了顿,径直走向了门外。
庄衍怀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慢慢淡了,心头堵了一块。
端起另一杯酒下肚,辛辣和苦涩再一次充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