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哪听过这样的话,羞赧的不知所措:“你不许说了。”
沈轻照失笑:“是我不好,实在太喜欢情难自控,往后再不会了。月儿别恼了我。”
见她还不语,他温柔笑哄道:“姑娘饶过这一回吧,小生给姑娘赔礼了。”
说完,他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枝粉嫩的桃花枝——这样早春时分,也不知他从哪儿寻到开的如此艳丽的桃花。
风铃撞响,他的笑容比花还要好看。
***
“不要拿他的花!”
雪月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尽是冷汗。
愣了许久,才慢慢拉好被子盖紧。
父母教会她善良正直,以至于她觉得温柔笑着的人,都不是坏人。哪曾料到不仅是她,就连父母和外祖父母都没有看透沈轻照此人的本质。
也许他纯良高洁过,曾是个清正单纯的少年郎,可在官场上追名逐利,本心终究是利己。
只知直到如今,他已是完全的人面兽心,不分人鬼。
……
御书房。
“你难得进宫啊,一回京就扎进狱署司里忙,也不知休息休息。”
皇帝听完寒沧烈回禀事务,没立刻指令,倒是和他聊起家常:“回京后,你就给太后请了一回安,她到现在都还跟朕念叨你瘦得厉害,遭了大罪。朕可告诉你啊,太后跟朕下了令,不许朕再把你外派吃苦,你日前自请去肃北戍边的事,想都别想。”
“陛下……”
“哎——别求朕,朕不能再让太后伤心了。去肃北,这辈子就在那孤苦着?亏你想的出来。你是要让你爹大半夜来找朕喝茶算账吗?”
皇帝冷哼:“朕可打不过他。”
寒沧烈无奈微笑:“微臣没有此意。此前请求,确实任性,现下已想明白,这回便是来求您莫要将微臣扫地出门的。”
皇帝“嗯”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怎么想通的?”
寒沧烈拱手。
“哎——别说,”皇帝摸摸下巴,目光审视,“朕看,因为姑娘吧?”
“不是。”
“什么不是,看看你那眼神,”皇帝指指点点,“朕是过来人,你方才分明就是在想姑娘。哦……是不是前些日被姑娘拒绝,没面子,就不想在京城呆了;这两天姑娘又给好脸色了,就想留下了?”
寒沧烈哭笑不得:“陛下,微臣已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是么?若真不是,你,还有瑶色,能这样不让人省心?”
皇帝苦口婆心:“烈儿,你也二十三岁了,该成家了。有什么想法,不必顾虑太多,有皇伯父和皇奶奶给你做主。你不许太闷着,知不知道?”
看这孩子沉默,他走下来,站在寒沧烈面前按住他肩膀:“只要你喜欢,只要你高兴就好。那年踏玉台的事,都是朕……亏欠了你,别和朕远了。”
寒沧烈浅笑:“皇伯父这是说哪里话。”
“你还知道叫朕一声皇伯父,”皇帝拍拍他,“朕以为你就要拘礼到底了呢。烈儿,朕的话你要听进去——你想要的,朕无不答允。”
那他便不客气了:“陛下,此刻还真有一事,臣想求陛下允准。”
皇帝喜道:“什么事?讲。”
寒沧烈道:“微臣想去太医院走一趟。有些东西,想亲自查证。”
皇帝一僵,没好气白他一眼:“要说你把自己的事当个事上心了,朕真是半夜都能笑醒。去去去,去吧去吧去吧,带着你的案子过吧。”
*
太医院值守的太医见寒沧烈亲自过来,皆禁不住惶恐。人群中,院判赵太医出来恭敬拱手:“下官不知寒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大人莅临所为何事?”
寒沧烈道:“查些记档。请带路。”
“是。”
太医院存档之处的殿宇足有三层,赵太医环视四周高大立柜上数不尽的档本:“大人此行未带人手,下官这便寻几个稳重的太医过来。”
“不必,你们只管做事,若有需要我会传唤。”
赵太医喏喏告退,寒沧烈翻了翻总档,片刻后拾阶而上,径直走向二楼最北面的几个立柜。
这里存档的是去往世家贵臣的出诊记录。
本朝三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及家眷,若有寻常府医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可请用太医。
什么病症什么情况,都一目了然。
寒沧烈目光巡扫,忽而定睛,伸手拿下架子上标有“纣南侯府”字样的记档。
他这两日几乎无眠,心中沉沉压着担忧:月儿为何会一年多不曾出门?
难不成是身体有疾?
一想到这层,他便心急如焚:月儿年纪还小,什么病会缠绵一年还不见好?若是缺什么珍稀难得的药材,刀山火海他也为她寻来。
身份所缚,他无法向任何人问询。内心煎熬如绞,终是忍不住来太医院查找线索。
从头翻到尾,纣南侯府的记档稀松平常,并未出现任何解他心头急问的答案。
寒沧烈微微抿唇,又重新翻过一遍,细细查看。
即将再一次翻到结尾时,他手指一顿,目光锐利盯着下方小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