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上青心里七上八下的,早已被软金鞭吓破了胆,心乱如麻之际,腰际金牌颤了颤,心中感灵。
“义王已中计,正赶往死路。”司上青满上酒,一饮而尽,恢复了胸有成竹,没等韶太后那边成功的消息传来,他已做好了庆功的准备,他对着将亮未亮的天色哈哈大笑着,最坏的打算,大概都是多余的吧。
义王被人算计了,他其实有些预感。
青铭大牢传来消息,陆林风身中奇毒奄奄一息,西兖国的特使带人找了过去,高喊着让空灵府放人。义王多看了眼跑来传信的武执掌李光,他是古清浅的亲信,派他亲自过来,看来事情不简单。然而,他隐隐觉得内有蹊跷,似乎是韶太后的阴谋正一步步紧逼着他,他不能坐以待毙了,索性叫上几个心腹亲自赶往大牢一探究竟。
那时天还没有大亮,他骑在马背上奔驰,倏忽间感应到软金鞭出手了,不详的预感在马蹄声声中多了几分紧迫之感,是怎样的危机四伏会让软金鞭都按耐不住了呢?他的功力尚未恢复,身边八个忠勇无二的贴身侍卫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他们行到一处湍急的河道处,河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冰面上架着一座浮桥。这是去往青铭大牢的必经之路,李光骑马带着两个随从先行过了桥,在桥中心回头望向他。义王与他在灰蒙蒙的晨雾中对望着,顿生疑虑,此地设伏杀他必一击即中!他踌躇着在河岸上观望良久,此般形势,前有天罗后有地网,他已进退维谷了,于是对身后的心腹低声道:“随我过河,小心埋伏。”
河下暗流涌动,他们走在浮桥之上如履薄冰。引路的李光已到了河对岸,他的马发出的嘶鸣声带着腾腾杀气,晨光从对面密林中射过来,从他们手中的刀背折到冰面之上。义王被刀光闪了一下眼,再睁眼时,对岸的人没了,水中有奇怪的水流想动,他低下头,惊觉水中游动的暗影。霎时,浮桥两边轰隆作响,几十个杀手破冰而出,挥舞着大刀长剑向义王他们劈砍而来。河面上一场血色的厮杀打破了沉寂,刀剑声愈发急促,转眼间,冰河中已倒下了十几具尸体。
义王杀出重围,同剩下的四名死士退到了岸上,敌众我寡,他们无路可逃,被逼到了河边。带头之人走过来,狂妄地冲他们大笑——是一名女子。她撕下面纱,恶狠狠地看向义王,“你杀我兄长!害我父亲蒙冤受屈,意图灭我族人!你算什么太灵司!今日我要让你拿命来抵,为我兄长报仇!”
她带人向他冲来的那一刻背着光,义王看她的脸多少有一些扭曲,但他看得明白,那就是陆林风的女儿——陆芙蓉,而她身后的那些人,无疑都是北魅族的人。误解在恶人的煽动下使他们的仇恨更加根深蒂固,他来不及心慈手软,指挥手下说:“先杀了那个女的!”
陆芙蓉退到族人后面,并没有给他们一丝半点儿机会。正当双方势均力敌之下,密林中有猛兽长啸,随即传来庞然大物震耳欲聋的奔跑声,大地随之震颤起来。义王没有出手,一直在借着山河的灵气恢复功力,可直到此时也只恢复了两成。当他看见跑出来的两头猛兽是虎蛟之时,心中已全然没有了胜算。眼见着几个心腹就要抵挡不住了,他不得不拼尽全力出手,但两成功力的御灵术根本破不了两头虎蛟被控的心智。三招下来,义王逐渐败下阵来。一名心腹拼死护他上了马,带他先逃,余人留下来断后。义王悲愤地想着自己绝不会在这里送命,心一横决然而去!
然而,他们的马并没有奔逃求生,而是朝着一片黑影而去。风夹着血腥模糊了身后的厮杀声,黑影将他们笼罩起来,暗箭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射来,他身边的死士护在他身前中数箭身亡。义王在他们疯狂的射杀之下摔下马去。危急时刻,空尘与龙忘机带人冲了进来,驱散了黑影。
“他们是什么人?有这等玄术?”空尘挡在义王身前,一双重瞳眼在忽明忽暗的交战中搜索信息。
义王被龙忘机搀起,一把抹去嘴角的血,厉色道:“北魅族本就不可小觑!而且,暗中有阴风邪火。”
这话让在场的两人都不寒而栗,龙忘机也看破了唤灵术,急言:“先找到操纵虎蛟之人。”
义王指着不远处的陆芙蓉,说:“她!”
空尘定睛看去,认出是陆芙蓉,心下一惊,来不及思索,又瞥见密林中有数个黑衣人在暗处潜行。
“小心暗箭!”空尘大喊一声,又是一波密密麻麻的箭矢朝他们袭来。
龙忘机驾起义王连退三步,空尘双臂一震,灵力大开,地动树摇,箭矢在半路被打了下来,然而,却有几支暗器在地上打了个旋儿,重又一跃而起,飞转着朝他们扑来。空尘也不是吃素长大的,眼睛瞪得浑圆,一双重瞳将暗器的走向看得分明,喘息间飞快掷出流星箭,相撞的火花让他在心中叫好,可刚舒一口气,他又惊呼一声:“不好!还来!”
他的流星箭带少了,来不及思索,唯有拿剑去挡,“嘭”的一声,暗器擦剑而过。
“义王,小心!”空尘高喊一声,只见龙忘机飞起一脚踢将过去。
血溅在义王身上,龙忘机霎时成了个跛子。
暗器卷土重来,这一次义王看清了它的面目,一手按住还要挺身而出的龙忘机,一手已经将迎面而来的暗器抓在掌中,血流如注,顺着他的手臂染后了半只袖子,暗器偃旗息鼓了,林中的黑衣人似有逃窜之相。空尘待欲去追,却被一头狂奔而来的虎蛟困在原地。龙忘机杀出来,两人合力数招下仍不能将它制服。
义王冷静下来,眼见着自己的人一一倒下,缓缓张开血肉模糊的手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五镰飞刀。想要置他于死地没那么容易!他强撑着坐下来,打算逼出体内的双灵石,孤注一掷做最后一拼。拿双灵石的灵气去震破虎蛟的胆是两败俱伤的选择,但义王别无选择,他必须活下来!
双灵石飞出他体内的一刻,一道光芒悠悠荡开,活下来的敌军不由得因敬畏而慢了半拍。
“义王使不得!”空尘疾呼!
虎蛟却兽性大发,被灵石的光吸引住冲将过去,见人便杀。虎啸声响彻长空,炼狱般的河岸上刮起一阵旋风,两头虎蛟皆停下脚步,仰面怒吼,一声尖历的凤鸣如风驰电掣般在天地间回荡,众人抬头,看见一只凤鸟长着火红的翅膀飞旋而下。只瞬息间,从它身上跳下一人,高举着长剑,一剑插入虎蛟背脊,当即拔剑纵深一跃,一个筋斗跪到了义王身旁。
“卑职来迟,请义王恕罪!”古清浅说完,警觉地提剑转身怒目挡在义王身前,凤鸟旋即也落在他身旁。
义王可以不用做大牺牲了,收起双灵石,拉起她一起跃到凤背之上,对空尘和龙忘机道:“尔等散开,看我烧了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凤鸟振翅高飞,在高空盘旋一周后,便与义王心意相通,它俯冲直下,义王发出指令:“火攻!”
顷刻间,一道道火墙将虎蛟围将起来。受伤的那头虎蛟摇摇欲坠拼死顽抗,另一头不顾一切载上陆芙蓉冲出火海奔逃而去。令义王惊讶的是,火海中的百十余人没有一个缴械投降的,他心中不免叹息,他们不是冥顽不化的蛮族,这次被人利用注定万劫不复。
“我们走,去追那个罪魁祸首!”义王俯视着底下的火海嚎啕,歪头对古清浅说。
“这些北魅族人呢?”古清浅被眼前的惨象震惊到,多嘴一问。
“空尘和龙忘机自会收拾残局。”义王面色惨淡,却被地面上窜上来的火气烫红了脸,“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是我能给他们的最大宽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