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实在是太难受了,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他再也熬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看样子是睡了,但也有可能,他是昏迷了。等张林再度清醒过来,他看见了深色的遮住天光的帐幔。他尝试着坐起来,却因为脱力又跌了回去,这一下震的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狠狠地痛,他麻木的望着帐幔顶,等待这一阵痛感减弱。
这样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屋里的人,赶紧掀开帐幔来看。张林本没动,在看见熟悉的人以后还是转了转头,嘶哑着嗓子开口:“彩袖?”“相爷莫要声张,照顾人是个苦差,我才好顶上来的。”彩袖一边把张林扶起来,一边凑到张林身边轻声说,“小姐被二小姐软禁了,我早早被小姐打发回来,才能在如今照顾相爷。”
听到这些,张林眉间的怀疑才逐渐的散了。是了,彩袖只是刚开始到洛城那会跟着云汀蝶,后来回了云岛就一直没再跟随云汀蝶身边,这样说是可信的。“没想到她还留了这样的后手。”张林之所以认识彩袖,也不仅仅是因为彩袖经常在云汀蝶身边,也是因为这样一个女子,虽身世悲惨,却拥有一般人无法企及的聪慧和隐忍,且对云汀蝶忠心耿耿,自然是一个绝佳的帮手。
“相爷是被看守发现昏迷了才带出来疗伤的,不出意外伤好了大半就会回地牢里面去。正好二小姐要见您,就挪出来了。”彩袖端来一碗药递给张林,“这药是我亲自盯着的,药草也看过,相爷放心喝吧。”彩袖看着张林安稳喝下也松了口气,她是知道张林多疑的,若非是她,恐怕真的如同小姐所说,张林会拒不接受治疗痛苦而死。
“您既然醒了,奴婢就要上报消息了。”彩袖接过张林喝完的空药碗,低声解释,“二小姐一直等着见您。”张林点点头,动作缓慢的下床,他依然没什么力气,坐在床沿上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摆,这衣裳是云氏这边的男子会穿的,应该是趁着他昏迷换的,还算周正。彩袖见他这般模样,心知他应该是不想让她搀扶,所以退下去禀报了。张林见她走了,撑着床沿起身,一步一挪的走到椅子上坐下。
走这几步路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靠在椅背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费力的抬手将额上的冷汗抹去。却在听见来人的脚步声时,撑着扶手坐起来,挺直了腰背,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张相。”云素蝶款款走进来,真是恰如一只翩飞的蝶。张林沉默的看着她走进来坐下,脚步轻快神情雀跃,一副全然不知接下来二人谈话内容的天真模样。“你想知道的,我未必会告诉你。”张林早就见过她雷厉风行的模样,眼下是连看也不看她,只淡淡道。“我想知道的,你一定会告诉我。”两人之间隔了一张茶案,云素蝶双手捧脸,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林。张林意外的挑起眉梢:“二小姐不若说说看。”
“一个云汀蝶不会跟我说但你一定会说的事。”云素蝶笃定的笑笑,“我本就没打算问你不会告诉我的事。”张林并不意外,这几日他接受拷打,那些行刑的人也没有问话,只是慢条斯理的研究哪一块打着显眼哪一块打着疼,只是在单纯的折磨他。不过他只是砧板上的鱼,他只能心下明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还挺有原则。”张林舒了口气,她这两日对他的折磨,一是发泄,二就是让他意识到他如果不松口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我虽没有答应过蝶儿什么,但我知道若是跟你说了,她不会原谅我,还有人不会原谅我。”张林坚定的看着云素蝶逐渐意外的眼神,“你不是有强大的影卫吗?让她们去查吧。”
“好啊。”云素蝶气急反笑,她的好态度看起来不奏效,那就别继续享受了,“那张相只能回地牢里养伤了。”云素蝶将养伤两个字咬的极重,很难不让人多想她不是让人回去养伤的。“请便。”张林闻言整个人倒是卸下劲了,只在手指尖沾了茶水,在茶案上写了几个字。
云素蝶自跟张林说完话,就闭上眼等待着门外的人来把张林带走。似乎大家都知道张林自己是走不动的,所以张林是被两个人架走的,十分狼狈。“小姐,这桌上......”门外的侍女走进来,犹疑的看着茶案上半干不干的水光。云素蝶睁了眼去看,那字因为沾的水太少,已经模模糊糊的只剩一点水痕。
“顺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