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斗胆问您一句话。”张林低着头沉思良久,才抬头看向玉凝。“朕知道你要问什么,当晚只有玉清在,你就是被他揍被他骂也罢,去吧。”玉凝看出他的真心,知道他的恳切,所以愿意给他指一条明路。“臣......遵旨。”张林叩地大礼,恐怕没有比这次还要真心的时候了。
清新小苑
若云眼瞧着梨衣和莲衣把孩子安顿在屋里,才对米英说:“米英,你去告诉张相一声,若要来看孩子,就尽管来,不必让皇上动这九曲回肠。”被拦住一直不让走的米英苦着脸点点头。这样的差事他也不想做,若云虽看着不像动了气,但先斩后奏的事还是少来为妙。“长公主恕罪,臣一定谨记。”“回吧,皇上那紧着你做事呢。”若云开口放人,话说的倒是好听,只是语气里总有着意味深长。米英连连告退,一刻不敢耽误的往回去了。
逸王府
张林在门房只略坐了一会,流云就已经迎出来了,态度谦恭:“臣来迟,相爷恕罪。”“本就是突然来访,肯见我一面已是王爷客气,恕罪不敢当。”张林本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玉清会同意见他。只是张林刚要抬步往里走,就见流云微微一闪身拦住,张林只好顿住脚步抬头看他。“王爷只一句话要问相爷,答对即可。”流云的语气依然谦恭,但身子拦的结实,并不是语气中表达的客气。
所以张林也明白流云话里有话的后半句,若是答错,他今日不会踏进逸王府的大门,往后的任何一日也不行。“流先生但说无妨。”张林面上还是一副平淡模样,内里的神经却突然绷紧了弦,今日来访很重要,他一定要亲口问到答案。
“至高至明日月。”流云面上丝毫不显,但对于急切赶来的张林还是有佩服在的。虽然刚刚他看着玉清对于张林到来的惊讶逐渐转变为一种不可言说的复杂,感觉玉清去了一趟洛城,对于张林的态度变化很奇妙。以他之前的脾气,对于张林的来访肯定会断言拒绝,毕竟若非若云的意愿,他可是连相府都不愿踏入的。
张林一愣,这个诗句并不算什么疑难,但凡是个文人多少都会有所耳闻,但这个下一句......讽刺意味十足。张林深呼出一口气,语气艰涩的开口回答:“至亲至疏夫妻。”这本是一个简单词句,但这种时刻说出来,才真正像再回首而飞驰来正中胸膛的一箭,密密麻麻的刺痛,经久不息。
流云看着已经遮掩不住懊悔的张林,垂下眼不再去看,这般浓烈的情绪会影响人的心绪,他要的答案已经来了。其实玉清的意思很简单,他要看一看张林的诚意。诚意不够便不必做友人,做同僚都是多余。“请相爷随臣去清平乐与王爷一叙。”流云恭敬的微微俯身一礼,引着张林进府。
玉清这会已经可以自如的移动,只是静养为上就还没有声张,依然是和美璃在清平乐悠哉的生活,今日听闻张林来访,才正经的收拾了一下。张林进来的时候,美璃待客的茶已经泡好,正缓缓注入茶盏。
“张相,不必多礼。”玉清坐的并不板正,松松散散的倚在软垫上,见到张林便伸手请他落座。张林略作揖一礼,便守礼的坐到茶案对面,微垂着双眼只去看茶水,看到的却是美璃纤细忙碌的双手,意识到自己有些发呆的入了神,慌忙一撇头挪开眼神。“相爷进宫想必是见过小公主了,那个小脸软乎乎的,可爱极了。”美璃心知张林的无措,开口缓和气氛。
“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看着软乎一点,不过月歌也是个不遑多让的。”玉清看着张林紧绷的肩膀略松了松,暗笑美璃的心软,嘴上却没让美璃下不来台。“王爷说的是。孩子们都好......只是臣今日来......”张林犹豫着积攒勇气,终于在此刻开口说出了来意。“长姐生产那日,正值越尘的满月宴,遇到了一点意外早产。胎位不正,折腾了一夜,好在母子均安。”玉清淡淡的开口,很简洁的将那一夜的凶险都大事化了。
玉清本就不用过多描述,他那日经历的奇怪的“分担”也不必在张林面前宣扬,这件事他连若云都没打算说过。只是简洁的词句就足以引发张林的恐惧。他相信以张林的经历,这些话足够了,他来就是为了玉清能开口带给他的真实,就这一句就够了。
他儿时是见过母亲生妹妹的,也是生生折腾了一天一夜,襁褓里裹着的小妹那样软,床榻上满身疲惫的母亲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消逝的生命,就坦然地裸露在他面前,他怎么会忘了呢?那时的惊慌担忧哪一刻又曾掺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