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既然是张林送来的,那出自谁手也就很明显了。玉炀思考了好一会,还是低声问:“张林和云氏大小姐走这么近,那云儿在他眼里算什么?”玉炀自从离开京城,就真的如同他许诺父皇的那样,再也没踏足过。但毕竟还是牵挂着亲人,偶尔听见一下昭告天下的消息,还是能翻涌起一些埋在心底的思念。
“我不知道。”玉清从玉炀嘴里听见若云,倒是很难得的。他想,果然他们是兄弟,在察觉到张林和云汀蝶之间的牵扯时,关心的只有若云好不好。“也是,你又比我回去的多几回呢?”玉炀没听出来玉清口中强压的艰涩,只是随风叹了一句,“和那小子也很久没联系了,他把云儿看的跟眼珠子一样紧,肯定比你我管的多。”
玉清听见前半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苦涩,听见后半句的时候心脏则尖锐的疼痛起来。玉清疼得俯下身,紧紧捏着千里目,双肘撑在舷墙上隐忍。玉炀只当他也在为若云难受,故作轻松的说:“不憋了?现在总算承认你和清儿……”
“别说了!”玉清猛然大喊,看向玉炀的眼眸猩红,“哥!别说了……”玉炀看着玉清的眼神没由来的心慌,他下意识的扶住玉清,不知所措的把玉清抱进怀里:“好好好,是我多嘴了,别吓我。”玉炀难以形容玉清的那个眼神,他平日里总是面具覆面,大多数时候都是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偶尔有些熟稔,他只当心照不宣,可今日这个反应,他不敢深想……
玉炀抱着玉清好一会,等他平静下来。习武之人耳力总是灵敏的,兰衣急匆匆的脚步很清晰的踩在甲板上,玉清便也用了些力气推了推玉炀,玉炀也顺力松开了他,两个人粉饰太平的站开了好些。玉清扫了兰衣一眼:“都记住了?”兰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点头。“你去吩咐人放只小船下去,等兰衣走远些就返航。”玉清转头吩咐玉炀。
玉炀知道事情的紧迫性,点点头开口让玉清安心:“我盯着他们准备妥当。”玉清顾不得了,只扯着兰衣的袖子把人拉近,密密地嘱咐起来:“下去之后朝着正南走,等看见礁石就把罗盘扔进海里,玉炀会给你准备一些吃食,上岛之前要全部吃完。”“上岛之后呢?我要联系……”兰衣垂着眼一条条记的仔细,直到玉清顿住,她不由得着急的开口问。
“不主动联系任何人,尤其是衣卫。”玉清打断了她,“既然张林能稳妥上岛,你也可以。这不是必死的一条路,跟彩袖打好关系,一旦云澜有什么举动,就坐她的船回来。你本就是孤女,你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嗯?”玉清握住兰衣的肩膀:“我要你做大肃在云岛的旗帜,懂么?”兰衣望着玉清的眼神,半晌才郑重的点头。“去吧,好姑娘。”
玉清目送着兰衣离开,才又转回去望向云岛的方向。兰衣虽然是在军营里打拼,辛苦了些,但军营里的情谊都是过命的,她应该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自己儿时的孤寂了。只有她这样的孤女,才不会被人怀疑,在云芷蝶的心软下,才能真的混进云岛,得到他们需要的消息,云澜的实力。
很快,玉清听到了放船的“扑通”声,七嘴八舌的送别话语远远的传过来。玉清站着没动,安静的等待着。兰衣的一叶扁舟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他的视野,她没有回头,一往无前的努力划桨。海上不比江上,即便是风和日丽的天气,浪也不会太小,兰衣那样单薄的一个姑娘,划船到达云岛要费上全部的力气,更遑论躲避暗礁了。
“你说你多狠心。”玉炀走回玉清身边,“老早就打定主意要让兰衣去了吧?”怪不得一场试航,他执拗的让兰衣也一同来。“只有她能去。”玉清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前方努力的背影,所有的不舍,都凝在眼神里。“你知道你现在多像一个赌徒吗?”玉炀半开玩笑的倚在舷墙上,斜着眼看他,“兰衣就是你唯一的筹码。”“原来你不傻。”玉清白了玉炀一眼,意味不明的说,“我赌的就是她的心软。”
云岛
天已经黑的几乎看不见颜色,巡逻的队伍走到岸边,才发现了昏倒在沙滩上的兰衣,几步远的距离,是她被暗礁撞的千疮百孔的小船。“去通报三小姐!快去!”一个侍卫下了决定。兰衣身上的衣服是大肃的形制,可一身粗布麻衣,侍卫也拿不准主意,只能是叫主子来决定。
来的是彩袖,她举着火把仔细的看了又看:“把她背上,带到小姐面前。她船上的东西,都仔细的拣干净了一并带来。”这姑娘这幅样子,不知道在岸边被海风吹了多久,即便云岛四季都是一样的温度,夜里也凉的不行,恐怕要大病一场。云芷蝶见到她这惨样子,赶紧的招呼人喂下去热乎的汤水,又厚厚的围上毯子,半晌才看她悠悠转醒。
兰衣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灯火满目,意识不清的喃喃:“得救了……”就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