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又如何呢?”云芷蝶很无所谓的态度。李信这时候端着茶盘回来了,走到云芷蝶身边小心翼翼的把托盘往前送,不发一言。影七端起一杯茶,云芷蝶才接过来,在云澜积攒的怒气里,缓缓的喝了一口。“这个茶虽泡的急了些,但水的口感很好,滤的再细致些口感会更澄澈。”说到茶,云芷蝶总愿意更耐心一点,细细的给李信讲。李信知道云芷蝶是在教他,强打着精神记在脑子里。
云芷蝶是不怕云澜的,能坦然的忽略他的视线,即便他已经气的眼神要喷火了。李信则不行,最近越来越暴躁的云澜非打即骂,他几乎是精神衰弱了,每日里强撑着伺候云澜。此时余光看见云澜的眼神,下意识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手里的托盘虽还端着,但茶杯却跌了,薄薄的托盘支撑不住一杯的茶水,滴滴答答的流到他身上,他却动也不敢动。
“云澜,你就是这么对你手底下的人的?”云芷蝶挪过去一个眼神,淡淡的瞥。云澜想解释,云芷蝶却很快收回了眼神,看向李信:“李信,你没错不必跪的。下去换身衣服擦擦头发,没事不必进来伺候了。”李信悄悄的觑云澜的神色,他只阴着脸,倒没驳。李信这才略略放了心,狼狈的端着托盘离开。
云澜已猩红了眼,两步并做一步冲到云芷蝶面前,影七自然不会让,两人对峙。“滚!给朕滚!”即便看似失去理智,云澜也没有动手,只是声量越发的大了。影七岂会听他的,只守在云芷蝶身前。“居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云澜,这一点你都做不到,更遑论别的?”云芷蝶握着影七护住她的手臂轻轻放下,站起来与云澜对视。
“你若真的攀比,怎么不去看看皇上的治下严明张弛有度?”云芷蝶将手里的拜帖仔仔细细的叠好,同时嘴上也没停,“你不配和他们比,因为你本身就不够格。你甚至连李信都比不过,他忠心耿耿对你,即便你如此对他,还是勤恳小心的照顾你。”话音还未落,云芷蝶已拉着影七走到门口,最后一个字说完她已踏出门去。
云澜刚刚如同一个好学的人,仔仔细细的把云芷蝶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然后在心里反复咀嚼,竟慢慢嚼出来其中的苦涩,苦的人心口发紧。他一直喜欢她,他第一次这样的喜欢一个人。他努力的爬到了最顶端,他现在有了话语权,可为什么她还是……只在乎那些远方的人,却不曾看一看眼前人?!
云澜低低的笑出声来,笑的很苦,苦的他只想呕出一口闷血。可是他很健康,没有呕血的症状,只浑浑噩噩的站在这,连晕倒的机会都没有,多可笑啊。“李信。”不知过了多久,云澜才开口。李信慌忙跑进来,见云澜状态不对,小心翼翼的扶住他:“皇上。”云澜听见皇上两个字只觉得刺耳,他忍了忍:“以后叫朕主子。”
“是,皇……主子。”李信很快的答应下来,即便改变习惯性开口很难。“去港口吩咐一下,方疏天若来拜访,允许放行。”云澜还是松了口,与其让云芷蝶亲自去港口迎人,还不如他妥协,这样方疏天为了面子功夫,好歹的也会来他这里坐一坐。李信震惊的张了张嘴没说话,因为云澜动了,他只得先扶着云澜回去坐下。
李信怕云澜要改主意,收拾好云澜周身的物件就要走。不过刚出了书房,他就看见了两个人施施然而来。李信不敢再抬头直视,只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奴才见过大小姐。”云汀蝶倒是心情蛮好的样子,还有兴致问:“云澜不留你在身边伺候,这是要去哪啊?”“皇上吩咐奴才去传话,奴才不敢耽搁。”李信不敢贸然将事情告诉云汀蝶,即便现在看起来云澜对云汀蝶的信任都要超过他了。
“既然有吩咐,我也不便多留你,去吧。”云汀蝶神色如常,语气也十分平和。等李信再偷偷回头去瞧的时候,云汀蝶已经进了书房,独留彩翎在外。彩翎也恪守本分,关了书房的半扇门,站在那门后垂着头听侍。李信咬了咬牙,更是加快了步伐往港口去了。
云澜手里握着笔,笔尖却迟迟落不到纸上。“又被甩脸子了?”云汀蝶好笑的看着云澜,立刻就猜出了原委。她站在书桌前面,一下子挡了大部分的天光。“不关你的事,让开。”云澜的好脾气仅限于对云芷蝶,冷冷的说。“你这样一辈子也获得不了小妹的青睐。”云汀蝶似笑非笑的说。
云汀蝶可是见过玉清和云芷蝶相处的,那青梅竹马般的亲昵与默契,哪是云澜这种半路出家的可以比拟的?更何况云澜这个架势也不够合云芷蝶的心意啊,从一开始察觉,云汀蝶就不看好云澜,可谁叫他头也不回的就扎进去了。“让开。”云澜这次终于抬了眼,恶狠狠的眼神真是要吃人了。
云汀蝶挑了挑眉,往旁边挪了一步。她可不是来惹他的,简单刺两句过个瘾就可以了。“你说要我帮你搞定那些长老,我来要报酬。”云汀蝶终于开口说了她今天过来的真正目的。“有什么可着急的。”云澜知道云汀蝶搞定云氏长老不是什么难事,他只是恨这些长老亘古不变的门第之见,这也是他为什么还维持着和云素蝶名存实亡的婚姻。
若非他如今还作为云氏嫡系的女婿,云氏长老们就算被他许下天价的利益也不会同意的。“一码归一码,云澜。我既然可以说服长老,同样也有本事让他们继续反对你,起码你现在还安安稳稳的坐在这,把你拉下来也未尝不可。”云汀蝶也不客气,顿了顿才继续说,“趁我现在还好说话,最好赶紧的。”
“可是我突然不想给了,怎么办呢?”云澜懒懒的掀着眼皮看她,一字一顿的继续说,“我、的、好、姨、姐。”云澜话音刚落,云汀蝶和彩翎身边便突然出现了人,还不待她们有所反应,就已经麻利的把嘴堵上,双手反剪到背后,按在地上。这个嘴堵的很艺术,用一根布条狠狠地勒住,若想说话还是能发出一些相对清晰的声音。
“卑鄙。”云汀蝶虽然已经是一种很屈辱的姿势被按在地上,但她的背脊还是挺的笔直,恨恨的说。云澜仔细辨认了一下模糊的音节,反应过来反倒笑出了声:“卑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姨姐说的对啊,我本就是个卑鄙小人啊!”云澜捏住了云汀蝶的下巴然后狠狠甩开,他看着云汀蝶跌在地上的狼狈,倒觉得畅快了几分。
“听说云后不喜欢姨姐的拔步床,那就拆了然后丢去烧火吧。”云澜看着云汀蝶被拖出去,施施然的说。杀人诛心,就是这样一个法子。那是云汀蝶对于父母最后的孺慕和念想,看着被拖走还骤然愤怒挣扎的云汀蝶,云澜只觉得被云芷蝶堵在心口的苦总算是散出去几分。“芷蝶啊……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下一个可就是你了哦……”云澜的声音极轻,好像一不注意就会飘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