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便擦拭,湿毛巾搭在颈肩,坐到梳妆台前。梳妆台是后置的,黑金色。
卷发上的水滴在发尾荡起弧度,重重坠地。她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一瓶,倒手心上。
颈肩的毛巾被拿走,她的上方被黑影覆盖。成恒宇:“不吹头?”
睡衣是V领,他垂眸时不经意看到一片春光,不着痕迹转移视线,站到她的身侧。彼此靠近,是呼吸起伏地重叠,延长。
郑月昭轻拍脸颊,“吹了。”
成恒宇没看出来,“小心偏头痛。”
她敷衍:“好好,等会再吹。”
“一会儿我过来检查。”
成恒宇带上门,皱着眉头拉衣领闻了闻香味。
一门之隔。
郑月昭同时抬袖子确定香味来源,卧室里弥漫的香味,应该是睡衣上的。
——
次日,郑月昭起来时,成恒宇已经运动完,各自收拾,成恒宇收拾简单,先一步到车里等她。
司机给成恒宇开车十年了,一年四季,无论风吹日晒,准点准点出发。但自从他结婚后,出发时间越来越晚。
起先是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到今天,已过去二十分钟。八点半后早高峰会导致堵车,尤其是途中的正恒路,常年堵得水泄不通。
郑月昭不急不缓坐进来,成恒宇:“绕外环走。”
司机应声,若正常规划路线,绕外环走要多花二十分钟,但早高峰堵着,还不如绕远路。
郑月昭知道,说:“下次我早半个小时起。”
成恒宇不和她客气:“起不来,我敲门。”她赖床严重,闹钟响起码半小时,她才会磨磨蹭蹭起来。
“你知道你这么自律,说起就起是为什么吗?”
成恒宇偏头,愿闻其详。
郑月昭:“因为年纪大,觉少。”
成恒宇:“......”
郑月昭茶味十足:“开玩笑,之宇哥哥别生气。”
——
中午点外卖是方敏清点的,郑月昭在不断敲键盘写标书,想在明天前将标书给成恒宇的秘书看。
成恒宇过问她的身体情况,又问她中饭。没一会儿,成恒宇的秘书前来,带了清淡白粥。是成拓食堂为她另开小灶。
郑月昭有些意外,秘书笑夸成恒宇对老婆用心,关心。一旁的方敏清默默听着,笑着将人送出去。
吃饭时,她滑手机打发时间。
方敏清问:“昭昭姐,是你的追求者送来的吗?”
方敏清不知道她已婚,她没主动提,“不是。”
若对方想说,会主动解释。只回答一半,是对方疏离而礼貌的回答。方敏清知分寸,不再追问。
两人是朋友,离对方的私生活还有一定距离。方敏清能猜到一点,比如她非单身,从她的无名指素圈能看出来。刚才男人一番话,表明她已经结婚。
她和方敏清不是一个世界,她以为不影响做朋友。但认识很久了,两人的关系似乎从未变化过,是固定距离之上的温情。
郑月昭没她那么心细,很多事过了就是过了,不内耗,不会在脑海里来回过千遍,她并未及时注意到方敏清的情绪变化。一下午和方敏清沟通,她都是单音节回复,话题三两句就截止。
忙完后,即将下班时,郑月昭察觉到。
方敏清是典型慢热i人,心思细腻敏感,郑月昭和她相处之际,会刻意注意言行。她闷不做声,和早上的心情皆然相反。
郑月昭从不忽视身旁人的情绪,在方敏清欲走之时,她将人喊到会议桌前。
郑月昭不喜欢相处之间有情绪积累,夫妻不能有隔夜仇,朋友也不该有隔夜嫌隙。工作室才起步,矛盾就积累一分,以后绝对会引雷。
她耐心询问对方情绪,方敏清摇头,只说没怎么。若是她不熟的人,懒得维系的人,到这一步她会后退。
方敏清的情绪变化应该是从中午午饭开始,中午是陈以阳来过。她进一步问:“敏清,你一个下午的情绪都很低落,是、”
她的话没问完,方敏清否认:“没有,就是有点累。”
她在新西兰读初中时,学校开设的一门课是教他们感知情绪,郑月昭不是敏感的人,但她能敏锐感知情绪的变化。
“是因为我没告诉你我结婚了?”
“没有啊。”
郑月昭继续说:“我确实结婚了,他叫成恒宇,有一个多月了。最近这一个月我们都在忙工作室的事,没有契机告诉你。总不能大家在工作室各干各的,我突然抬头跟你说、我结婚了。”
方敏清说:“我一直认为我们是朋友,你说之前找不到机会,OK我能理解。但我问你,你的回答明显是觉得我没必要知道。”方敏清有分寸,有边界感,但不影响她因此有情绪。
郑月昭回想当时,“当时在想招标设计的思路,随口回的,不好意思让你多想了。”
对方的台阶递到眼前,方敏清知道再不下是不识趣。“我也有问题,有情绪不沟通,暗自生气不对,我该向你学习。”
方敏清提议共进晚餐,想弥补下愧疚。郑月昭笑说下次,一会儿我们要回爸妈家吃饭。
方敏清和她同步下楼,好奇问:“昭姐,你老公长什么样啊,帅吗。”
“他在路边等我,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好啊。”方敏清干脆应声,她好奇,也觉得以后都会见,早晚会认识。
刚出大门,方敏清远看到路边黑车的后排车窗开着,男人见到她们,视线移过来。
方敏清止步,“其实我觉得,也不是一定要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