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母默不作声。
程嫣看殷母并不想回答自己,挑唇笑了笑,接着说道:“您若是能够全数告知我实情,那我作为回报,也必将回答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若是我知晓的,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母闻言顿了顿,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说:“具体情形我并不知晓,只是据去请他们的仆妇来报,当时你的贴身女使伙同着这个仆妇,打算将聚拢在一起的,参着朱砂有问题的茱萸粉引火点燃,去调查的仆妇见状,自然将其倾力扑倒制服,并以水浇灭火源后,准备将此二人捆绑起来押送回去。“
殷夫人说到此处时,顿了顿,接着说:“但没成想,你这贴身女使可能护主心切或者说是性格刚烈,竟趁着网来的仆妇的心思都在收拢差点儿被点燃的茱萸粉处,无暇顾及他们之时,抓住其中一个空隙,一头便撞向了房内支顶的圆柱。”
“她真的算是有几分血性,那一撞,看得出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决绝又狠厉,就这么一下子,你也看得出来,她的半个脑袋都已经凹了下去,这样的伤,任她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是活不了的,这女使,当场便去了。”
“若是你还想知道的具体些,这妇人倒也是全程在场,且一直待在你这女使身边,想来其中的细节,她会了解的更清楚一些吧。”
说着,殷母便吩咐一旁的碧落将那绑着的仆妇的口中的麻布取出。
刚取下来,那仆妇便又高扯着自己杀猪般的破锣嗓子叫屈了起来。
“夫人!老夫人!奴婢冤枉啊!”
“奴婢真的是受那女使的蒙骗,他就只是告诉奴婢,说是上面吩咐下来,因为佘少夫人门道这些刺鼻又味重的调料总是孕反严重恶心想吐,所以必须要将多余的这些香料调味通通烧掉!”
“夫人!老夫人!你们可要明鉴啊!她是谁?我又是谁?她可是咱们殷府少夫人陪嫁中的贴身女使啊!那少不得便是一个未来的管家娘子!我哪敢不听她的话啊?若是不听,万一真被未来的管家娘子记恨上了,奴婢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且我是个什么东西!一粗鄙乡妇,本来就是托了人找了关系又拆了银子,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个清闲又离主子比较近的活计。”
“本来还想说,说不定能得了哪位主子的青眼,可以从这外院调到内院,说不定便能多多些银钱,以便以后养老,谁能想到,这听话还是出错了?竟然能摊上这种事儿!”
“夫人!老夫人!你们可要明鉴啊!奴婢真的是!真的是太冤枉了!”
程嫣就在旁边一直默默地整理着自己女使的头发,听着那位仆妇的嚎叫声,也并没有打断,直至程嫣将自己女使的脸擦干净,才缓步走向那位哭嚎着的仆妇,慢慢蹲下身来,目光平视着妇人,声音平静的开口问道:“她在存了死志之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的吗?”
那地上被捆着的妇人被程嫣如蛇的目光盯着,把心底里,有些发毛,听少夫人这么问,顿时哭也不哭了,嚎叫也不嚎叫了,嘴唇颤颤巍巍的嗫嚅了几下,或者哆哆嗦嗦的声音回答说:“这,奴婢,记不清了……当时人又多又杂……就……”
声音在程嫣淬了毒的目光下越来越小,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抬高音量忙不迭地说道:“想起来了!奴婢想起来!女使在临去之前,嘴边隐隐约约反复念叨着几句话,似是什么,好好活下去之类的……”
刚刚嘿带着一身毁天灭地气质的程嫣,听闻此话,竟然呆住了。
就那么呆呆地蹲在这五花大绑,涕泗横流的蠢堕妇人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程嫣似乎才回过神来,艰难的直起已经蹲麻了的身子,稳了稳身形,待酥麻感过去,身子能动之后,缓缓地走到了殷夫人和殷老夫人的面前。
扬起她那一张艳丽的脸,平静却略带麻木地说道:“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是该兑现承诺的时候,您可以有什么想问的?”
殷母回看向程嫣,问出了自己这一天当中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你千方百计做局设套嫁入我殷氏一门之后,竟然会想着去谋害一个已经出了嫁的,和你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个小姑子?”
“而且,冲着你谋害如藿这时机和手段上来看,你不仅仅想要谋取如藿的性命,更有甚者,你还想要如藿那腹中的胎儿的性命!”
“你!你这!”殷母在后来这几句,被技能甚至连话都无法连贯地说出来,“你,这,什么仇什么怨啊!何至于此啊!”
下面的程嫣目光闪了闪,似是有一道疑惑的光芒从她俏丽的眼中闪过,但是迅速的被她给压了下来。
程嫣想了想,抬头对上殷母的目光,缓缓地说道:“不管您相信与否,我从未想过谋害殷如藿她的性命,至于孩子,我也并没有想立刻夺取他的性命,我至多是希望殷如藿腹中的胎儿可以因为其早产,生下来便天生身体孱弱多病多灾,至多是一个寿数不长而已,我真的从未想过谋害她俩的性命。”
殷母狠狠地盯着堂下站的笔直语气平稳,似是在解释一件最为不过的小事的程嫣,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剥了她。
而殷老夫人听过之后,眉头锁得更紧了些,看了看堂下穿着一身祭服的程嫣,正准备开口询问,突然一婢子进来禀告说:“大公子在堂外跪下了,说是要给少夫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