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道士虽是少年,但言语却高深莫测,不像是骗人,淮玥好奇问道,“第三句呢?”
小道士露出了更加阳光的笑容,腰间的挂饰被风吹动,与法器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莫问神明何处,神在世间。”
说完小道士便背手行礼,转身离去。
淮玥正思考着小道士的话,抬头却见小道士已走远,大声喊道,“等等!我还没懂!”
小道士御剑而起,向淮玥回了话,“时机未到。对了,日后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希望那时候……你还活着。”
淮玥只听见小道士说他们有缘还会再见,后面便听不清了,她一头雾水,这少年语带玄机,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能听懂吗?”淮玥回忆着少年言语,心里莫名沉了几分,手在衣袖上捻了又捻。
一只大手稳稳落在淮玥肩头,是淮辰。
他不知何时红了眼尾,淮玥莫名心痛,透过他,她好像看见另一个人,也看见另一个自己,但是怎么也看不清。
血色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她看见一女将在她面前倒下,艰难伸手触及不远处的爱人,随后她自己的视角也望向天空,在黑夜来临前,一男子出现在她眼前,满脸血污,抱着她不住地颤抖哭泣。
淮玥捂住头,突觉疼痛难忍,刚刚看到的是什么?为什么她会心痛?为什么她会觉得愤恨难平?为什么她会觉得还有件无比重要的事要去做?
那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她想不起,却止不住去想,在脑中刨根问底也未能找到答案来,只能痛苦地呜咽出声,酸涩地流下泪来。
“阿玥,阿玥。”鹤霄和淮辰在旁不断唤着,淮玥却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隔膜,她在这边,他们在那边,声近却不进。
眼前逐渐模糊,世界仿佛离自己而去,怎么也站不稳,晃晃悠悠地不知跌向了哪里。
水池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随后又是一颗鱼食落入水中,慕苓倚在栏边,悠闲地看着池中鱼儿争食。
忽然一阵吵嚷,从院外传来男人的声音,“慕苓,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鬼样子!”
声音逐渐逼近,一个仆人急匆匆跑了进来,“苓掌事,这柏二非要闯进来,我们拦不住啊。”
慕苓手一挥,示意他将人带过来,随即她发现手中鱼食已经见底,喃喃道,“今日这鱼食,似乎不大够……”
“好你个慕苓,我都落魄成这样子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喂鱼!”
柏二身上的衣服左一道破口,右一道鞭痕,破烂地不成样子,连他的脸上都有好几道醒目的血痕,格外丑陋,逗地慕苓大笑了几声,笑完她坐到桌前,边倒水边说道,“你这个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柏二听此愤愤冲上前来,一把夺过水壶狠狠砸在地上,“你说和你有什么关系?明明只有你知道我的那些事,也正是因为你知道我才会受你胁迫!我帮你干了坏事,你却把我的事告诉了那母夜叉!”
慕苓一时间不解,她什么时候把柏二的事抖罗出去了?突然脑中闪现那日鹤霄的身影,她微微眯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柏二依然自顾自说着,“现在,她不仅休了我,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现如今我是钱也没捞着,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从此在云宁洲抬不起头来。都是因为你,我才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我?”慕苓仰天大笑,上气不接下气,“你可真是会说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干那些龌龊之事,又怎会被我抓住把柄?还真是恬不知耻啊你。”
“我不管,都是你害了我,你得赔我,不然,不然……”面对慕苓的嘲笑,柏二气急,背在身后的手有些发抖。
“不然什么?”慕苓不屑地看着眼前人的狼狈样子,一脸挑衅神态。
柏二忽从背后抽出手,手中是一道闪着银光的匕首,直直向慕苓刺过去。
慕苓没有躲闪,刀尖已近眼前,却骤然断裂。
“行刺南宫家掌事?你可真是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柏二仍睁着眼,胸前却已是一道空洞,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随即便无力地倒下。
“今日鱼食不大够,但没想到啊,有现成的自己送上门,也算省心了。”
一护卫从墙头翻下,听令挪动柏二的尸身,慕苓提裙离去,身后的鱼池里,血色倒映着夕阳,晕染出别致又残忍的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