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糟糕的是，紫樱发现自己不能再接近楚逸之后，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宗主楚百川身上。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在楚百川的酒里下了药。

当时正是楚百川参加宗门大型会议的时候，在座的都是宗门内有权有地位的长老们。楚百川喝了酒，很快药效就起了作用，容貌娇美身材婀娜的紫樱恰好出现在他身边侍奉他，对他百般勾引暗示。

楚百川险些没有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强了一个大姑娘。

说到这里，楚百川捏紧手里的茶杯，茶杯咔嚓一声碎了，凉茶流出来，碎碴子扎破了一点皮，鲜血流出。

“然后呢？”

“然后楚逸之一剑刺穿我的腹部，让我清醒过来。”楚百川道，“这件事成了仙门宗内的丑闻，为此我还受过长老的要挟。无妄君你可要替我保密。”

“我会的。”杜怀苼认真点头。

楚逸之和楚百川从会议厅里打到忆川阁，其实楚逸之根本不会是楚百川的对手，他那时不过金丹修为，楚百川已近结婴。

楚百川让他打，只作一些简单地防守。

杜怀苼听了一会儿，问：“那你体内的药是怎么解的？”

楚百川轻咳一声：“自然是找了个侍女解决了。”

“再那之后我就当着楚逸之的面杀了紫樱。”楚百川的声音骤冷，“楚逸之为此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几次寻死，我只能找人去把他看守起来，每日亲自去看看他。”

杜怀苼感觉后背有些发毛：“你刚刚说你杀了紫樱，那现在这个紫樱是？”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楚百川冷冷道，“紫樱明明已经死了，就死在我和逸之的面前，但是没过几个月，她竟然又好端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还假装出一副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

“所以你把紫樱留在身边，一是为了调查真相，二是利用楚夫人的嫉妒心和阴狠手段折磨紫樱？”

“不错。”楚百川道，“我依然不允许她和逸之见面，可还是有疏漏的时候，他们两个见了面，从那以后紫樱就对逸之念念不忘。”

“紫樱重生归来有多久了？”杜怀苼单手托着下巴问。

“两三年了吧。”楚百川道，“那日我看到逸之收了紫樱的定情信物，当时就想杀了紫樱，只不过有事耽搁了。现在到好，想杀还杀不了了，她大概是我弟弟心目中唯一的光了吧。”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有了微微的动静，发出极轻的痛苦的低吟声。

楚百川收了结界，走到床边，大手盖在楚逸之的脸上。

“逸之，为何不愿意回来？”楚百川叹了口气，“是为兄将你囚禁，控制你和紫樱，让你失望至极了吗？”

床上消瘦的楚逸之充耳不闻，又恢复了麻木安静地躺着。

“为兄和你说过她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纯善，但你根本不信，也听不进去。”

楚逸之纹丝不动。

“罢了，”楚百川收回了手，转头对杜怀苼道，“忆川阁的客房我已命人准备好，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再来替逸之灌输水灵气。”

杜怀苼点头，起身往隔壁房间走去，又听楚百川道：“虽然此事是我威胁你答应的，但我还是很感谢你。”

杜怀苼侧头道：“那如果楚逸之没有醒过来，你还要灭我清玉宗么？”

楚百川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你师尊虚华真人与我父亲是旧识。”

……

烛火摇曳，段无离一身里衣坐在床上，看了眼对面依旧空空如也的床榻。

原本那床被大猫踩脏的被子已经被换下去，现在铺上了崭新的一套，整整齐齐叠着，都是段无离亲自动手做的，但师尊却还没有回来。

等到二更，他终于起了身披了件外袍去隔壁院子里找师叔师云起。

师云起也没有睡，与那位药阁长老一同研讨医术经典，不过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段无离在门外轻轻叩门，恭敬道：“二师叔，师侄段无离深夜叨扰，失礼了。”

师云起听到声音立刻起身开门：“段无离，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段无离进了屋，在一旁规矩站着。

师云起似乎组织了一下用词，然后开口问道：“我问你，你师尊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段无离微愣，不同之处？

当然是有的，师尊处处都与旁人不同，长得好看，性格真实，待人真诚，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似乎就没有师尊不会的东西。

段无离斟酌着问道：“二师叔的意思是指？”

师云起道：“我是说，在人与人之间这方面，无妄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他故意加重了“特殊”二字，段无离依然不解其意。最后，他咬牙道：“我就直说了，杜怀苼他有没有断袖之癖？”

听到这话，段无离微微睁大了双眼。那瞬间他心里翻涌过无数情绪，惊讶，疑惑，以及一些庆幸欣喜。

“师叔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奇怪。”师云起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无妄他今晚留在忆川阁过的夜，那里可是楚宗主的居所。”

段无离闻言，身子一下子僵在原地。

“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记得师弟以前说过他要修无情道来着？”师云起喃喃道，就为这事儿，他已经想了一个下午了。

“师尊应当没有这方面的嗜好，即使有——弟子也不知。”段无离声音平稳地道，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异样。

“哦果然如此，看来楚宗主是真的有事拜托我师弟了。”师云起松了口气。

一旁的仙门宗药阁长老轻笑道：“我怎不知我仙门宗宗主还有断袖之癖？我就说是你多虑了。”

这药阁长老长着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说话的声音也相当悦耳。

“对了，师侄找我何事？”师云起问。

“无事了，弟子本来是想来问师尊为何不归，担心师尊是否出事了。”段无离微微低头恭敬答。

“真是个纯良的好徒儿。”那药阁长老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早些回去休息，明天秘境就开了，里头机遇颇多，要好好把握。”师云起道。

“是。”段无离转身离开，出了房间，脸上所有的恭敬荡然无存，他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冰魄剑灵在脑海里怒吼：“啊啊啊，别啊，你能不能收收你的情绪，我要炸了，切断，给我切断联系！”

“休息。”段无离冷冷道，“我心里不好受，你也别想好受。”

冰魄剑灵欲哭无泪：“凭什么，是你喜欢的人出轨了，又不是我喜欢的人。”

听到“出轨”这词，段无离脸色骤然冰冷。

他的师尊，何时属于过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师尊与谁在一起。

冰魄剑灵感觉到段无离波动的情绪更加巨大了，那种又酸又苦的情绪让它极其不好受，于是它改变了策略，转口安慰道：“其实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这事儿是真的，足以说明你师尊也喜欢男人，既然他喜欢男人，那别的男人可以，为什么你就不可以了？”

冰魄剑灵顿了顿，观察段无离的情绪波动，发现有效，又继续道：“若这件事儿是假的，那就更好了，至少说明你师尊和那什么宗主没有任何关系。”

段无离沉默半晌，冰魄剑灵的话确实有道理。

“我希望师尊既喜欢男人又只属于我，不能和其他任何人有染。”段无离道。

“那好说好说，只要你好好修炼，变得更强，比你师尊还强不就行了。”

“追不上。”段无离摇头道，“师尊天之骄子，百岁就结婴，若不是中了毒……”

“不要妄自菲薄。”冰魄剑灵严肃道，“你资质极佳，只要你变强，别说你师尊了，这天下都能是你的。”

接下来十几日，杜怀苼都会替楚逸之灌输一整天的水灵气，其他时候就自行打坐修补自身。他不免叹息，自己的灵力都需要续灵丹维持，现在还得拿给别人用，真是白瞎了那大半袋子黄金换来的续灵丹了。

也不知道段无离在仙门宗的上古秘境中怎样了，掐掐时间，距离他出来还有一个多月。

楚百川每天处理完事务就会来忆川阁看楚逸之，有时候空闲一些就同杜怀苼下一盘棋。

紫樱也一直规规矩矩呆在忆川阁，周身时刻跟着仆役监视她。

“无妄君可有喜欢的人？”楚百川落了一子，随意的问。

杜怀苼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哦？”楚百川似乎不信，“无妄君百岁之久，竟无一人能打动你的心？”

“没有。”杜怀苼坚定道。无论是原主杜怀苼还是他本人杜怀苼，似乎都没有对谁动过喜欢的心思。当然，爷爷奶奶除外，爸爸妈妈就不用提了，他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

“这样啊。”楚百川突然低低笑了一声，“也挺好的，免受情爱之苦。”

“我赢了。”杜怀苼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微微勾唇笑了笑，“楚宗主今天心不在焉。”

“唉。”楚百川长叹一声，放下手里的白子，“你说这已经十多日过去了，逸之怎么就再也没有反应？”

这个问题杜怀苼也想过，在他看来楚逸之的情况有点像现代医学上说的植物人。除了最开始那天出现了一点动静，之后就再无反应。

现代的植物人用各种医学仪器吊着命，而楚逸之就看着杜怀苼的水木灵气吊着命。

他们也尝试过让紫樱同楚逸之亲近说话，依然无果。

“不如——”杜怀苼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说过楚公子颇爱抚琴，与紫樱姑娘相识也是因为琴？”

“是的。”楚百川点头。

“那就这样，之后每日我与紫樱轮流弹琴给楚公子听，说不定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