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笙带着陆羽书去了无欲峰两次,都没见到二师兄师云起。
问峰内弟子,弟子支支吾吾只说无欲长老最近再忙着炼丹制药,其它的也说不清楚。
无奈,杜怀笙道:“若无欲长老有空了,立刻来无妄峰找我,告诉她,我小徒弟的命运就掌握在他手里了。”
说完,杜怀笙带着陆羽书回了无妄居。
段秦夭走后,小陆羽书就变得开始黏着杜怀笙。
以往他虽然也是喜欢呆在杜怀笙身边的,但他一直都是知礼数守规矩,哪像现在,脑子坏了之后,就天天缠着要往杜怀笙身上贴。
杜怀笙虽然每天除了修炼也没什么事干,加上最近和段无离闹了矛盾,已经七天没准他进自己的屋了。但这坏了脑子的陆羽书,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几岁的孩童,吃饭睡觉都要和杜怀笙待一起。
杜怀笙不准,他就低着头,委屈地掉下几滴眼泪。
杜怀笙要是再凶他一点,不耐烦一点,他就和以前一样扑进师尊的怀里大哭特哭。
无奈,杜怀笙只好默许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着自己。
但有些时候,小陆羽书也是会主动避让的。
比如此刻,杜怀笙正准备沐浴。
陆羽书脸色红扑扑地递过来毛巾和皂角,然后又脸色红扑扑地出了门,守在房屋门口。
“师尊,我,我守在门口,你有事叫我就行。”他说。
能让陆羽书改口叫自己“师尊”,杜怀笙真是费了好几天功夫,现在这小子终于记住了。
泡了个舒服的澡后,杜怀笙擦干身体,刚穿上睡袍,门就开了,陆羽书走了进来,眼神有点闪躲,脸不知为何比之前更红了。
杜怀笙有些奇怪:“你脸怎么了?可是在外面热着了?”
“没,没有,我只是,只是……”陆羽书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他闭了嘴不再说话,自觉地拿起一旁的梳子,细致且耐心地替杜怀笙梳着长发。
杜怀笙从铜镜的倒影里看到小徒弟认真又有点莫名局促的样子,忽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清羽,为师问你个事。”
“师尊请说,我一定如实回答。”陆羽书立刻乖巧沓道。
“你为什么认段秦夭是你爹?”杜怀笙问。
“段秦夭?”陆羽书疑惑了一下。
“就是那天带你来我这儿的那个,看起来很风流又傲慢的男人。”杜怀笙道。
“他长得好看,”陆羽书乖乖回答,“像我爹。”
杜怀笙忍俊不禁:“你的意思是你也好看?”
小陆羽书微微低下头:“嗯。”
“那我呢?我是谁?”杜怀笙继续问。
“你是……”陆羽书忸怩了一下,又和上次一样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这样一来杜怀笙倒是更好奇了:“怎么不说了?”
陆羽书低着头不说话,专心地给杜怀笙梳着长发。
“若你不说,我便罚你今晚不能睡在无妄居。”
这几天,在陆羽书的死缠烂打之下,杜怀笙终于同意了让他睡在无妄居,不过是睡在无妄居的侧房,离杜怀笙的卧房不算远,陆羽书就不再吧唧吧唧掉眼泪闹腾了。
听到杜怀笙不让他睡在无妄居,陆羽书有点着急了:“那好吧。我说。”
“嗯,说吧,我听着呢。”杜怀笙道。
陆羽书又扭你了一会儿,终于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声音极小地说:“你是我心悦之人。”
屋子里突然响起“咔嚓”一声门响。
杜怀笙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身黑衣的段无离,他神色看起来非常平静,平静到有些沉重。
“谁让你进来的?”杜怀笙瞥了他一眼,“也不提前敲门。”
段无离大步走上前:“弟子还想着这几天没人给师尊守夜,师尊是怎么过的呢,原来……”
他微微泛红的目光落在陆羽书替杜怀笙梳头的手上:“小师弟,这事儿由我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要是以往的陆羽书,肯定不敢违背大师兄,应一声就会乖乖退下。可现在的陆羽书,精神还在失常中,于是他被段无离的气场吓得手一抖,上等桃木梳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啊——”
陆羽书轻呼一声,下一秒他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扒拉在杜怀笙身上:“师尊,我……有点害怕。”
段无离一愣,随即伸出大手要将陆羽书从杜怀笙身上提下。
“跟我走。”
陆羽书大叫着不肯松手,两条胳膊死死抱住杜怀笙的腰:“我不走,我不走,我今晚还要和师尊一起睡觉,师尊答应过我的!”
段无离一听这话,眼底的红色又深了几分:“你说什么?”
两人拉拉扯扯,杜怀笙被夹在中间忍无可忍道:“住手清念,你没看出来他站在精神不正常吗?”
两人立刻安静下来,段无离松了手,盯着扑在杜怀笙怀里的陆羽书半晌,才道:“小师弟怎么了?”
杜怀笙撇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段无离冷静下来:“师云起没来看过?”
“他忙着呢。”
说话间,陆羽书总算松开了杜怀笙的腰,脸上又开始红扑扑的,后退一步不再贴着杜怀笙,和杜怀笙保持了一定距离。
杜怀笙也没过多关注他的变化,而是抬头对段无离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一听到这句话段无离就委屈:“阿笙,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那个女人我和她真不是……”
“不听。”杜怀笙背过身去,甩了甩袖子。
段无离赶紧追上前,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个精神不正常的小师弟在呢,从背后将杜怀笙搂住:“阿笙,你别再让我独守空房了,这都七天了,我憋得受不了……”
杜怀笙轻哼一声。
段无离将下巴靠在杜怀笙的肩膀上:“我这几天一直一个人自我反思,你说得对,我应该和别人保持距离的……但是阿笙你呢,这几天一直和小师弟这样……这么亲密……?”
杜怀笙抬手给了他头上拍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弯得用老虎钳都掰不值?”
段无离委屈:“我不是弯的,我就是喜欢你。”
正在这时,陆羽书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段无离的袖子,将他用力往外扯。
段无离没有留神,差点带着杜怀笙一起摔倒,赶紧松开了搂着杜怀笙的手。
陆羽书用力拽着段无离的衣袖,不管不顾地往门外拖。
段无离也有点忍无可忍了,这小师弟,霸占了他的阿笙七天不说,现在还想怎么样?
刚才,他在门口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小兔崽子对他的阿笙……
想到这里,段无离直接顺势跟着陆羽书出了房间。
两个烦人精总算走了,杜怀笙捋了捋身上的衣袖,抬手设下一层结界,然后躺在床上,悠闲地准备入睡。
外面的一切动静都与他无关。
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他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对了,清羽说我是他的谁来着?”
当时陆羽书说话的时候声音太小,加上他的注意力被门外的异动分散了,着实没听清楚。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凭借自己这副身躯的长相,只可能是陆羽书爷爷级别的存在,如此一来他便是段秦夭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