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见过她工作时是什么模样,也从未去设想,工作时的她也有这样滔滔不绝,妙语连珠的时刻,她也可以很自信,活泼和张扬。
他突然觉得以后闲时聊聊工作也挺不错。
——
吃过饭,许砚时照例去了书房,简柠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加班。跟她计划不差,一小时不到就全部处理完。她伸个大大的懒腰,收了电脑,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她一直有些轻微贫血,借着这次生病,许砚时奶奶送来不少补品和中药,可能是怕她找借口不肯喝,老人家干脆直接送了制好的饮片过来,跟冲剂一样,滚水一泡就能喝。
如此,她再不愿,也无法坦然辜负老人家心意。尤其在许家,奶奶算是唯一一个对她和颜悦色,还真心给予过关怀的人。
补血的药不苦,味道却有点怪,简柠喝完一碗,按习惯准备拿颗冰糖压一下,突然发现放饮片的盒子旁边,还有个罐子,里头居然装着蜜饯,乌梅和芒果干。
她料想也是奶奶准备的,赶紧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很容易把那股怪味压下去,眉头一松,心却皱起来。
她这两天一直隐隐挂念着宋嘉遇的事,此刻感觉愈发清晰。
明天宋嘉遇就要来公司,他们不仅会见面,后期还会有不少接触,如果果果乐真的跟金诚合作,或许他们的交集还会更多。
想起这个可能,简柠陷入两难,她不知道该不该跟许砚时提宋嘉遇,如果提了又要这么说?
她跟宋嘉遇之所以成了如今的局面,跟许砚时有关,然而他并不知道,那她还应该说吗?
简柠举棋不定,直到洗完澡都还没有决断,捧着一本书看了十分钟,居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恰在这时,李悦琪打电话过来。
电话里,李悦琪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柠檬,我这次撞大运了,昨天那个泽云珍珠请我做推广,给出的价格是我入行以来最高的。”
她说了个数字,不置信道:“我们昨天聊得可愉快,他们今天就做好合同,最终报价比昨天聊得还高百分之五,啊啊啊啊,我好开心。”
“恭喜你啊,悦琪,努力总算是有回报。”简柠真心为她开心,“广告脚本是他们提供,还是你设计?”
“我自己设计,哈哈哈,珍珠和汉服绝配啊!”李悦琪大笑,“柠檬,你可是我的大福星,必须请你一顿超级大餐,说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明天怎么样?你有没有时间。”
“明天可能不行……”简柠说,“我们部门可能会有个接待,我可能需要出席,但也不一定。”
李悦琪觉察到她的欲言又止,奇怪问:“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接待什么人啊?你不想去?你们公司难道还存在潜规则?”
“……”简柠叹口气,直白了当,“明天宋嘉遇要来我们公司。”
李悦琪至少沉默了三秒,才不可置信跟她确定:“你说谁?宋嘉遇?我没听错吧?”
“是我认识的那个宋嘉遇,你的那啥……嗯?”
“没有。”简柠再次确定,“他明天来我们公司。”
“……”李悦琪不淡定了,声音瞬间拔高三成,“什么情况?宋嘉遇回南城了?他来你们公司做什么?柠檬,我提醒你啊,你现在已婚,可不能因为许砚时混蛋,就迷失在宋嘉遇的温柔里。离婚后再开始新感情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李悦琪的声音惊讶,急切,连珠带炮的,好像生怕她会犯错误。
简柠扶额,只觉得头更大了,下意识盯了眼房门,确定关严了才压低声音解释:“没你说的这些,我们公司最近有一桩应诉,他是聘请来的外部律师。”
闻言,李悦琪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就简柠的性子和她对许砚时的感情,她担心那些简直是无脑。
干笑两声说:“抱歉柠檬,我最近正在追一部出/轨剧,被渣男气得快心梗,所以情绪有点激动。这么说你俩还没见过面?他联系你了吗?”
简柠:“没有,他可能都不知道明天会见到我。”
她预想那种场景,心情猛然紧张到无措,“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无论怎么都感觉尴尬。”很难做到坦然。
李悦琪性格比她宽泛,且缺乏真实的感同身受,没觉得是个难题:“放平心态,就当是普通朋友,自然一点,公事公办就好。”
听简柠“嗯”声,又劝,“就算男女朋友如果和平分手,几年再见面都能当是普通朋友相处,你俩既没真的开始过,也没闹过不愉快,以宋嘉遇的性子不可能为难你。”
简柠当然知道宋嘉遇不会为难她,也不会因为当年的事对她区别对待,是她自己理亏,过不了自己这关罢了。
因为实际上他们之间不是没有不愉快,只是宋嘉遇没跟她计较。
简柠说:“我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许砚时。”
“没必要。”李悦琪毫不犹豫否定,“你俩又不是久别重逢要叙旧,工作正常往来而已,你跟许砚时说反而显得你在意。柠檬你听我说,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是真的大度,乐意听自己老婆曾经的感情经历。尤其你跟宋嘉遇这种又纯又浪漫又遗憾的戏码,我打包票许砚时知道了一定不能淡定。”
“应该不会。”简柠迟疑,“他不是那种会公私不分的人。”
或者说她在他心里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值不起他的占有欲。
“既然你觉得他不会介意,不是更没必要说?”
“我是怕有万一,提前报备一声。”
“你还真是听话,除了父母,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跟任何人报备。就算需要也是在统一标准的前提下“
李悦琪一针见血,”许砚时每天见什么人有跟你说过吗?昨天的事他跟你解释了吗?”
“……”
简柠试图去同存异,“我也没有事事跟他说。”
“反正我的建议是别说。”李悦琪言之凿凿,完全过来人口吻,“这种事怎么说呢,搁在平时可能没人介意,一旦哪天你惹他不快,平时的无关痛痒也能罪加一等。”
就像是她爸妈,每次吵架都会顺带把平时憋着的小气揪出来撒,无论男女,在吵架时都有翻旧账本能,目的无非想压对方一头。就算嘴巴妥协,心里也会算计,不计较就是谦让了你。
李悦琪:“除非你觉得许砚时能包容你,信任你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那你就去说。”
“……”
简柠被李悦琪说服。
挂断电话,简柠又看了几页书,感觉困倦想收了书上床睡觉,又迟疑自己是否应该再等等。
她月经昨天就结束了,晚上吃饭时,许砚时也有问起,按惯例,他今晚会过来。
这念头让她羞耻,又不得不面对。
略等了会儿,见对方迟迟没动静,简柠正准备收书睡觉,房门突然被敲响。
下一秒,许砚时自行推开门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