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响,但似乎她只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
他还站在原地吗?没有走吗?
许绒萤逼着自己向前走,走了一会儿,有些冷了,她将双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却摸到一张硬硬的卡片。
她取出卡片,是一张储蓄卡,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密码是“161015”。
再回头时,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事情就是这样。”
“有点奇怪,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他不喜欢你,那分手的时候应该直接跑路才对。”孟安颜担忧地看着她,“为什么跟犯病了似的,跑到你面前激怒你,还任打任骂,除非他有受虐癖。”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许绒萤睫毛微颤,她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懒得再深究了。”
孟安颜捕捉到了少女一瞬间的怔愣,她在刻意忽略什么。
但对方明显不想再提,她也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再追问。
两人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墙上的分针不知疲倦地走着,一次又一次地追上时针,再推着它向前一步。
许绒萤躺在Queen size的大床上,室内的空调已经被调成了睡眠模式,一点声响都听不见,傍晚吵人的虫鸣也懂事地跟着停了下来。
凄冷的月光被遮光帘严严实实地挡在了窗外。
黑暗的房间,安静的氛围,温暖干燥的床铺,无一不是完美的睡眠环境。
可许绒萤却久违地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又覆去,不断调整着舒适的睡姿,可收效甚微。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比白日里还要兴奋不少。
单调的叹气声在房间内响起。
最后一次。
许绒萤从床上坐起身,却没有开灯,右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索着。
丁零当啷的动静停了下来。
找到了。
许绒萤摇了摇药瓶,听到清脆的碰撞声后,松了口气,幸好还有。
她拧开瓶盖,倒了两粒圆圆的白色药片在手心,仰头,借着已经凉了的水吞服下去。
熟悉又陌生的苦涩味在舌尖炸开。
也许是她太久没吃安眠药了,抗药性比起以前弱上了不少,只是几分钟,她便感受到了迟到许久的困意。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四年前。
雪片乘着风降落在海市的每一个角落,强势地向人们宣告着冬天的到来。
许绒萤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大门走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莹白的雪点自看不见尽头的漆黑天空缓缓飘落,一阵寒风刮过。
许绒萤缩了缩脖子,艰难地从温暖的兜里拔出自己的手,将拉链拉到底,竖起衣领挡风。
真是倒霉,竟然忘带围巾了。
“叮!”
来了条短信。
许绒萤找了个避风的角落,从包里掏出手机。
“蒋巽鹄:绒绒,你到哪了?我快到了哟。”
!!!
许绒萤顾不上挡风了,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塞进兜里,向校门口跑去。
完蛋,她忘了今天晚上还有约会了。
好在,校门口此刻也没什么人。
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北江公园。”
夜色下的海市比起白日并没有黯淡多少,北江两岸的夜市更是这时才真正开始散发它的魅力,一片又一片绮丽炫目的灯光贴合着河水起起伏伏。
海市的人们并没有因为严寒的天气而放弃享受生活,夜市如同往常一般热闹。
衣着各异的路人在此处汇聚。
蒋巽鹄站在路灯下,北江公园的正门,每路过一辆出租车,他便会一直盯着,活像是在门口镇守的石狮子。
终于,一辆亮着红灯的出租车在与他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停了下来。
一个裹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女下了车。
仅仅是一个背影,仅仅一眼,蒋巽鹄便确认了她是谁。
他小心翼翼地将刚抓到不久,还热乎着的粉色小羊玩偶抱在怀里,忍着雀跃,迫不及待地向斑马线走去。
可惜是红灯,他硬生生停下脚步。
许绒萤下了车,便低下头,给等了半天的苦主发微信。
“我到了!你在哪?”
对面回得格外迅速。
蒋巽鹄:抬头,在你对面。
许绒萤迟疑地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穿着黑色大衣的男生。
蒋巽鹄像是害怕她看不见他似的,一边笑,一边冲她晃了晃手中的小羊玩偶。
她被他那炫耀的小表情逗得跟着笑了起来。
许绒萤捧着手机,打字回复:你好幼稚。
趁着他低头看消息的空当,她抬头端详着男朋友。
一米九的个头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肩宽腿长,是天生的衣架子。
他穿着修身的羊绒黑大衣,颈上围着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怀里抱着一只颜色粉嫩的玩偶。
如此诡异的组合再配上优越的脸蛋,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就等红绿灯这几秒,许绒萤就已经看到了不下五个女生偷瞟他了。
她眼光真好,找了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
不过,许绒萤敛了笑意。
她还是要提醒他,男孩子在外面不能太张扬,像今晚这样招蜂引蝶肯定是不行的。
绿灯亮起。
一辆货车赶着最后几秒死线,从左后方斜冲出来,招来一片骂声。
“叮。”
又是一条微信。
许绒萤本就不打算过马路,此刻货车挡着也看不见蒋巽鹄人,便低头看着手机。
是许屹。
许屹:绒绒,你知道你的宝贝男朋友背着你都做了什么吗。
今晚的的好心情被许屹一句话毁了大半。
她没打算回复他这意味深长的问题,只点着他的头像,把他拖进黑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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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收三条消息,手机在手心嗡鸣震动不停。
“你之前问我的问题,答案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