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蒋巽鹄最后一次用微信聊天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他偷偷给她塞银行卡那晚,她用微信给他发了分手短信。
她对他说分手时的语气似乎都没有现在生疏。
周日很快就到了。
许绒萤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餐厅门口。
餐厅外的装潢古朴典雅,木雕的合页窗嵌合墙面,窗户用的玻璃倒是有些特别。
像是绘着某种地形图,能清晰地看到重重山脉的起伏绵延,磨砂的质感,从外面完全看不清店内的景象,隐秘性极好,难怪蒋巽鹄挑中了它。
许绒萤走进店内,报了手机尾号。
服务员引着她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请问您是现在点餐,还是等你的朋友一起来再点呢?”
“等他来了吧。”
“好的,但不知道您是否清楚,因为我们选用的食材原料几乎都是活物,所以备餐时间比起一般餐厅也会相应得长一些。”
“这样吗?那我先点一些吧。”
“好的。”服务员将怀里的平板递了过去。
许绒萤随意点了几道记忆中两人曾一起吃的菜。
“就先这样吧。”
“好的。”
许绒萤抬腕扫了眼时间,分针偏离十二,刚好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蒋巽鹄竟然迟到了。
不过也正常,他现在可是大忙人。
许绒萤提起桌上的圆肚茶壶,给自己先倒了杯茶,嘴唇刚沾上杯口,她便听见了有些匆忙的脚步声。
楼梯口,冒出一个戴着鸭舌帽,黑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
男人一眼便看到了靠窗啜饮的少女,浓密的长卷发简单地扎成一束,缓缓升腾的乳白雾气模糊了少女的脸庞,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隐隐泛着光,一如既往的清透明亮。
男人满脸歉意,迈着长腿向少女走去,“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系。”许绒萤将桌下的平板递给了他,“我只点了两三道菜,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已经够了,最近我的胃口一直不是很好,吃不了太多海鲜。”蒋巽鹄摆手拒绝。
胃口不好?
许绒萤压下满腹疑问,抬手为他斟茶。
细细的水柱缓缓流入茶盏,声音清越,茶香四溢。
“谢谢,你……最近怎么样?”
“托你的福。”许绒萤笑了,眉目间有些疲色,“工作室最近的生意火爆得我都忙不过来了。”
“太累了就休息休息吧。”
“嗯,我知道。”
壶底磕碰桌面,像是惊堂木一般发出一声脆响,二人应景地沉默下来。
在来之前打好的腹稿此刻却被统统忘在脑后,蒋巽鹄嘴唇翕动,却未出声,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尴尬如同闷在空气中的潮气,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法国是一个怎样的国家?”蒋巽鹄攥着茶盏,出声问道。
蒋巽鹄心里懊悔,面上却仍在浅笑,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风景还算不错,人有好有坏吧。”
“哦?听上去像是有故事。”
许绒萤晃了晃茶杯,垂眼盯着杯底的茶渣出神,“让你失望了,我这四年过得非常普通,毕业,工作,辞职,回国创业。也许有一点波折,但在普通人里还算是顺利。”
少女的眉眼间不再有他记忆中的沉痛和阴郁,尽是释然的平静。
“你和四年前相比真是变了很多。”蒋巽鹄忍不住感慨道。
许绒萤无奈一笑,“如果一个人过了四年还一点都没有改变的话,才是奇怪吧。你不也是吗,变了很多。”
“我变了很多吗?”蒋巽鹄忽然有了一种想要照镜子的冲动。
“对啊。”许绒萤点了点头。
“是长相吗?”蒋巽鹄手肘靠在木桌上,只手撑脸看她,笑得像只狐狸,“我确实比四年前帅了很多。”
……
许绒萤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随后低头抿茶,不再看他。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尴尬。
蒋巽鹄讪讪地坐正身子,耳尖已是羞红一片,脸颊滚烫,垂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抠着座椅下方的花纹。
他低声道:“抱……抱歉。”
此时,一位穿着衬衫马甲的服务员推着餐车到了桌旁。
“您好,您的餐已经备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请随时摁铃,如果对菜品不满意,我们可以随时重做。”
服务员似乎是认出蒋巽鹄来了,好几次想转头再看看,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最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
这场景实在有些滑稽,许绒萤忍着笑道:“好的,谢谢。”
偌大的桌面不再空荡,洁白的瓷盘上盛着色泽艳丽的龙虾,圆滚滚蘸着芥末的虾球,摆盘异常精致,让人不忍下筷。
许绒萤对腥味敏感,对于海鲜向来是能避则避,她只将筷子伸向了一旁的清炒时蔬,抬头看向一直没有动筷的男人。
“蒋先生,你不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