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许绒萤咽下最后一口水,握着已经空调的杯子,冷笑几声,“等你什么时候看恐怖片敢睁眼睛了,再说我吧。”
孟安颜瞬间熄了火,只撅着嘴,一脸不服气。
“不服气啊?”许绒萤笑嘻嘻地凑过去,“这个天气正适合看恐怖片,要不……”
孟安颜连忙抬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听,不听,不听……”
“好了,好了。”许绒萤放下杯子,扯下她还贴在耳边的两只手,“不逗你了,你这么晚不睡觉,在客厅呆着干嘛?”
“还不是你今晚的样子太不让人放心了。”孟安颜抬手捧住她的脸,蹂躏着她的脸颊肉,“嗯?”
许绒萤眨了一下眼睛,放任了她的动作,灯光下的面容柔和下来,眼睛里像是流淌着一条阳光下的溪流,亮晶晶的,“谢了。”
感情上一向大开大合的孟安颜倒是难得扭捏了起来,她撇开目光,小声地抱怨道:“又是这套。”
许绒萤凑近了她,笑得眉眼弯弯,“什么?”
“每次一有人想关心你,你就会笑。”孟安颜偏过头,看着像是有些气闷,“你一笑,就把别人的话都堵了回去。”
孟安颜抬眼,定定地盯着她,也许是背着光的原因,眼神看着很是黯然,“我还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了。”
许绒萤一愣,“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那一直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孟安颜沮丧道。
“不是啊。”许绒萤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她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把你当朋友?”
“你一伤心,就会自己躲起来,你从来没想过来找我。”
“我就是感觉你和人接触的时候永远都穿着防护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孟安颜说着说着,脑子逐渐跟不上嘴巴了,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这么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骂人就骂人,不要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
等了许久,少女都没有回应。
孟安颜皱了下眉,扣紧了背在身后的右手,“抱……”抱歉。
“抱歉。”许绒萤看着她认真道:“其实,我一直都不太懂怎么和别人相处。”
“不,不用道歉。”孟安颜一愣,连忙摆手。
两人坐在了客厅的吧台上,许绒萤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冻好的柠檬水,摆出了彻夜长谈的架势。
“不过,你明天不上班吗?”
孟安颜摆摆手,无所谓道:“请一天假就好了,正好这个月有一天假我不知道怎么安排呢。”
“好吧,那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我问你?”孟安颜满脸问号。
许绒萤点点头,“这应该算是谈心吧?但这是我第一次和人谈心。”
孟安颜眉心一跳,忽然有些紧张地咬紧下唇,“那……我想问,既然我是你朋友,为什么你难过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来找我?”
“今晚我不就来找你了?”
孟安颜鼓了鼓嘴,“那不算,你只是回家,刚好被我看到罢了。如果我们不住一起,你肯定不会把你哭了的事和我说。”
许绒萤没有反驳,因为她确实会这样做,她咬着玻璃吸管,沉吟片刻,“因为难过,所以不来找你。”
“嗯?”孟安颜彻底蒙圈了,“你这肯定是在敷衍我吧。”
许绒萤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难过了就来找你,你肯定也会变得难过,我的好心情已经没了,我不想再去破坏你的好心情。”
“朋友之间,本来就该同甘共苦的啊,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你的过去是怎样的,但是你是我朋友,你难过的时候,我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帮你一起分担。”
“但这样你会很累啊。”许绒萤有些无奈。
没有人能长期接受来自另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而毫无怨言。
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父母也不能。
曾经她也经常和一个人倾诉,分享她的痛苦,她确实好受了一段时间。但后来,那个人离开了,她难过了好久,具体有多久她也不说不明白,但肯定比那段好受的时间要长得多。
她记得痛苦被分走时心里的轻松,一种让人上瘾的感觉,她会不自觉地开始依赖那个人。
但任何人都有可能离开她,所以她不想依赖任何人。
“但你一个人更累啊。”
许绒萤捧起杯子喝了口,沁凉的柠檬水滑进喉咙,她呼出口气,感叹道:“我感觉你其实不太了解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睡觉的八个小时,我大概只有二十分钟是开心的,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也好好地长到了现在,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不代表喜欢啊。”
右手五指一缩,冰凉的玻璃蹭过手心,许绒萤垂眼盯着杯中微微摇晃的干柠檬片出神。
“我知道你不习惯和人分享。”孟安颜接着道:“我也不想让你有被逼着做什么的感觉,那很窒息,我明白。”
孟安颜急躁地抓了抓头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只是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再假装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