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以后的男人像是才满三岁的小孩,开始无理取闹起来,“你……就知道欺负我!”
许绒萤:?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哈?”
刚才那一通折腾,许绒萤已经被他闹得有些烦了。她放下手机,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冷声道:“许屹,你恶人先告状啊。”
视野中心的女孩蹙着眉,神情不耐,眼里的讥诮锐利又伤人。
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许屹那被酒精蒸晕的大脑清明了半刻。
这样的眼神他看了无数遍,非常熟悉。
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少女的表情,明明还那么小,却像个老练成熟的大人一般不苟言笑。
无论是说话时的语气,还是对外界的反应都如白开水一般寡淡,配上那副白皙玲珑的皮,简直和雪人没什么差别。
即使已经过了很久,他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她对着他皱了两次眉。
一次是向他扔橘子,他却没接住的时候。
而另一次则是,许志国向她介绍他时。
当许绒萤准备笑的时候,苹果肌就会微微向上提,扯动着嘴角也跟着向上,无论怎么看,那笑容都极不情愿。
她真的很难懂。
看她笑时,总觉得她应该皱眉。看她皱眉时,他又觉得她应该笑。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许绒萤这么难懂的小孩。
于是,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了解她,试图读懂她的表情,他相信这件事是值得的。
而最后,他也成功了。
读少女的微表情,从而去猜她心里在想什么,一度成为了他打发时间的游戏。这项游戏持续了很久,以至于最后甚至形成了肌肉记忆。
只要一看见她,大脑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析起来。
她在笑什么?她在烦恼什么?她在为什么而生气?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现在,即使酒精搅浑了神智,这项本能仍不受影响地运转着。所以,他现在清楚地知道,她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
她嫌恶他了。
她希望他在她面前消失。
就像以前一样。
“我早就看出来了,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无视我,你是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
许绒萤:?
“你少污蔑我。”许绒萤一时间忘记了对面是个醉鬼,不依不挠地和他较起劲来,“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我只是讨厌你。
“呵,你看不起我也很正常。”男人垂下头,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你是许志国和秦香的女儿,一生下来,什么都有了。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接受着最好的教育,而我……”
他攥紧了右手,“只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罢了,许志国到现在都不愿意对外公开我的身份,因为他觉得丢脸。”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的妈妈只是个……唔。”
许绒萤连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比当事人还着急,“你怎么一喝酒,就什么事都往外抖啊。”
和许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说有关他母亲的事。
但据她所知,许屹很小的时候就在孤儿院了。所以,他的母亲要么早就遭遇不测,要么……就是抛弃了他。这两者,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
而且,听许屹提起自己母亲的语气,许绒萤更偏向是后者。
“你还是安静点,别再说话了。”
万一又抖出什么秘辛来……她可不想惹上麻烦。
“你生气了吗?”男人呼出的热气全扑在了她的手心,许绒萤像是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没有。”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有。”男人这一刻倒是又变聪明了,“我刚才说那些,并不是在博取你的同情,只是想告诉你,我有那样的出身,你看不起我很正常。”
“我……也不会因为你看不起我而生气。”
许绒萤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倒是她头一次听。最看重面子的许屹说居然会说这种自贬的话。
“你不生气?为什么还要处处针对我?”许绒萤反问道,这可是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因为……我不想你无视我。”许屹低着头,“明明我们才是兄妹,为什么你总是看着别人。”
“我才是你的哥哥,陪你最久的人。”许屹抬眼,专注地看着她,“但为什么……你总是看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