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真的到来了,早晨和晚上已经明显能感觉到有点儿冷。时不时刮过的小风儿,让闫杏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小臂,将身上的衣服紧了又紧。毛亭月将闫杏细小的动作看在眼里,立即问道:“上次不是说叫你多穿些衣服么,今天怎么又穿得这么薄?是不是又想感冒了?”
毛亭月总是这样,每次关心闫杏都弄得好像是一个严肃的母亲在批评自己的女儿似的,闫杏倒是很受用,她再了解不过毛亭月了,一个对她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姐姐。
“我当然记得了。”闫杏一脸认真地看着毛亭月,“毛老师说的话,我哪一次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我今早一起来,看见太阳的影子了,肯定是个大晴天,错不了。今天又要下地,那不得穿得薄一点儿。不然没干多少活,就热得不行了。”
毛亭月乜了闫杏一眼,算是勉强接受她这个解释了。但闫杏还是没逃脱一阵说教。
说话间,两人终于到了毛亭月家地头。东寨村是处在河谷地带没错,但中心平坦的地方大都用来建造房子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小块小块的菜地。整片整片的土地都在山上,每隔五年村里就要抓一次阄儿,重新分地。比起后来的东寨村,这时候还没有修建爬梯田的水泥路,只有一条条用脚踩出来的蜿蜒小路。小路很窄,路的右侧是嶙峋山石和丛生的杂草,路的左侧是一两米深的田地。虽说已经来过几次了,闫杏每一次走还是免不了要出一身汗,一方面是爬山真的很累,另一方面是这路不管走过多少次还是觉得不安全,每次走总是要吊着心。
还好这次毛亭月家没有抽中最上面的地,不然闫杏真的要累死在路上。闫杏上初中的时候,虽然已经住校了,但周末和假期还是要帮着母亲邹苑梅干活。母亲邹苑梅好像总是很倒霉,她抽到的就是最上面的地。那时候地里种的是玉米,从撒种到施肥再到收割,闫杏全程参与。后来,野猪太多了经常下山吃玉米,连吃带破坏,再加上粮食越来便宜,外出务工的人越来越多,东寨村的人渐渐不再大面积种植玉米小麦,改换成经济作物猕猴桃。这一次,母亲邹苑梅的运气似乎好了一点儿,没有抓到最上面的田,但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是两块儿位置中间偏上的地。
放眼望去,地里的玉米已经掰了一小半。
“你哥他今天起得早,吃饭前就先来地里掰了会儿。你来帮忙,总不能叫你忙到天黑再回去。”毛亭月解释道。
闫杏嗔怒道:“你这也太把我当外人了!下次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来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毛亭月只能笑着服软。
顺着陂边的小道,两人小心翼翼地下到地里。闫杏检查了一下草帽,又将自己衬衣顶端上的扣子扣好,袖口处也拿绳子扎好。倒不是闫杏矫情,只是这玉米叶子接触皮肤后着实很刺挠。收拾妥当后,闫杏拿起背篓,穿过青黄相间的玉米林来到地的最左边,开始掰了起来。
这段时间正值农忙,闫杏因着平时没少在毛亭月家蹭饭的缘故,也没少来帮忙秋收。本来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这具身体多少应该可以适应这点儿强度了,不曾想刚刚掰了半篓玉米,闫杏的手掌就变得红红的,似乎有点儿肿。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好用。这点儿活,要是放在闫杏自己身上,那都不在话下,毕竟也被母亲邹苑梅锻炼了好多年。
“能行不,别逞强啊!”毛亭月的嗓音嘹亮,即便隔着一人多高的玉米林看不到她的身影,还是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小闫啊,你慢点儿干,咱不着急,就是别把自己伤着了!”
闫杏笑着回道:“毛老师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谁都能累着,就我不会累着,我可不会亏待自己。说不定啊,等你和我哥都掰完了,我这块儿一点儿都没动呢。”
“也不是不行。你哥我正愁一身力气没处发挥嘞。”
三人说笑了会儿,身上的疲惫顿时散了不少。
“老师?”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