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不会跟你走的,死了这条心吧。”闫杏拉过邹苑梅,护在身后。
“叔,你刚才也听到了,是小梅自己说的她要跟我走,我可没有强迫她。”
校长微阖有些松弛的眼皮,颇为头疼地按下邹鸿明指着邹苑梅的手指,“鸿明啊,小梅还小,不懂事,咱也不能只听一个孩子的,这事儿还是得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邹鸿明冷笑了声,他算是看出来了,校长今天是来当说客的,压根就没打算帮他,“叔,你要是处处向着杨小荷母女,就真的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校长气结,这事儿他本来不用插手的,但现在杨小荷在学校食堂做饭,他作为一校之长,学校职工家属都闹到学校来了,他没法不出面调停。没想到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自己费了半天口舌,不仅没讨到一点好处,反倒惹了一身骚。
“邹鸿明,我要是你的话,宁可把小梅换钱,也不会叫她跟着我。你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壮年,是耐不住寂寞的,将来指定要再说一门亲事的。但那时的你又是个二婚,哪家姑娘愿意嫁一个二婚男,上赶着给别人当后妈。所以,按照你的情况,大概只能娶一个二婚的女人,若对方也带着孩子过来,再加上小梅,你起码要负担起两个孩子的生活。你又放不下传宗接代的执念,指定要有一个流着你的血的男孩。假如一切顺利,一胎得男,那你也要养活三个孩子。假如一切不顺利,那就不知道你要养活多少个孩子了。”
听完闫杏的话,邹鸿明罕见地沉默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根旱烟抽了起来。
“现在可不比以往,以往是孩子越多越好,只要有一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现在养孩子算不上精细,但说到底还是比往常花费多些。你就想想吧,到时候那么多孩子,就算是拖也把你给拖垮了。”
嘴里的旱烟马上见底,邹鸿明狠狠吸了一口,在烟叶马上就要烧到手指的时候把它扔到地上,拿脚狠狠地踩了踩。
“所以我要是你,还不如把小梅姊妹俩都给杨小荷。这样一来,你钱也有了,人也轻松了,丝毫不耽误你将来同其他女人结婚。”
邹鸿明冷冷地盯着闫杏。他今日来,本欲带杨小荷母女走的,却让她说得有些动心了。他是嫌弃杨小荷,嫌弃她生不出男孩。其实在生邹春华之前,除了闫杏知道的那次流产外,杨小荷还流过两个孩子。当时村里的老医生看了,说杨小荷的体质不好,容易流产,平日里要多小心着些。现在指望杨小荷为他们邹家传宗接代,恐怕是有点儿难。
“你想要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给你的,我只要我的俩个女儿。”杨小荷揽着邹苑梅的肩头,满眼坚定地望着邹鸿明。
自从嫁给邹鸿明以来,杨小荷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她讨厌邹鸿明,她更讨厌自己。但她为了俩个孩子,可以试着勇敢一次。
“我是那么势利的人吗?小梅和春华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我好歹也是她们的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嘞,你现在叫我把孩子卖给你,这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闫杏内心浮过一声冷笑。大多数男人都会说女人是小肚鸡肠满心算计的生物,殊不知当男人算计起来,就真的没女人什么事情了。邹鸿明既想要钱,又不想自己的名声太难听,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妙极了。但眼下除了答应邹鸿明外,的确也没其他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这有什么。你与杨小荷又没有领结婚证,又不需要像毛亭月他二人那般还需要去城里办理离婚登记手续。你俩一拍俩散,至于私下里协商了什么,只要我们在场的几人不说出去,旁人是不会知晓的。今天既然校长在这里,又是个长辈,不如就请校长为他二人做个公证,省得往后再发生什么纠葛。”
校长接过闫杏的话头,“鸿明啊,虽然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俗话也说强扭的瓜不甜。刚刚我听着小闫的话,也的确在理,你要是也想好了,愿意同杨小荷分开,那我今天就仗着辈分做一回公证人。”
邹鸿明皱着眉,被旱烟熏得有些发黄的食指和中指又夹起一根旱烟,从包裹烟叶的粗纸里剥离几片烟叶,放进嘴里咀嚼开来。这是邹鸿明的习惯,当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爱嚼烟叶。
嚼了好几次烟叶,邹鸿明终于站了起来,“也不是我要分开,我是实打实地想继续跟小荷过下去的,是她非闹着要跟我离婚。一个心不在我这儿的女的,就算是我今天把她强行留下了,将来估计也是鸡飞狗跳的日子。我想好了,请叔给我俩做个公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