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快到他们这帮东百人各家吃饺子的时候了,这会儿无论是哪儿鞭炮声都响的很,确实没法再聊了。
也就没人知道,虽然冉森没怎么对毕业旅行发表畅想,却也在第二天的时候,又偷偷订了个两百块钱的花炮掺进了仓库。
十五那天还要放的,圆圆满满,就当许愿了。
她也还挺想出门玩的,如果那会儿房贷的压力能更小一点的话。
没办法,自从裴予肃受伤,她这边的周边除了一开始有个销售小高峰以后,直接就是一个断崖式骤降。
这是一个现实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接下来几个月正是赛季,你裴予肃又不参赛了,人家当然不会买你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之前冉森算有规划,她就又得回归赤贫状态了。
她现在都在琢磨还能从哪儿搞点钱了。
在教室里开小卖铺?感觉没什么意义,她现在每天下课的代跑腿和代买挣得也差不多,还比开小卖铺省心省责任。
算了。
冉森把视线从路过的猫猫身上收回来,打了个哈欠。
有什么做什么吧,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明天想要学习的内容预习一下,然后再复习一下免税店的分布图和同学们的代购清单。
代购也是个听赚钱的活儿呢。
冉森最终靠着代购拯救了她岌岌可危的存款,而裴予肃也渐渐在复健中一天天的增加了自己的训练时长。
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裴予肃自己知道,现在他所面临的问题到底有多严峻。
他现在的冰感不如以前了。
这是一件很可怕,甚至会严重到致命的问题。
裴予肃自己也不知道,当一个花滑运动员失去了冰感会怎样,不过他觉得,下场肯定不会好就是了。
他急切地、拼命地想要找回自己的冰感,但无论他多么努力,似乎都回不到之前如鱼得水的状态。
或许,裴予肃想,只是或许,他突然有点,没那么信任他的冰刀了。
这绝不应该。
冰刀是他的伙伴,他的战友,他最得力的助手,他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事物。但他现在竟然怀疑自己的冰刀。
他分不出是这件事更致命还是冰感丢失更致命,反正在什么都没有解决的现阶段,他觉得这两个事情都是比天大的事情。
虽然之前嘴上冠冕堂皇的说着什么,在学习和花滑里犹豫还是什么,但事实上,裴予肃已经根本无法想象离开花滑后的自己了。
花滑已经作为他生命中不可切割的一部分存在了,如果没有花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该靠什么活着。
只是... ...
身体上的病还算可以治疗,可这心病却是难医啊。
裴予肃抱着自己的背包,有点颓然得坐在走廊发呆。
事实上他的身体也没太治好,现在虽然说的确是延长了每天训练的时间,但到底是没有达到及格线。
大好的寒假,难得的好机会,他却只能修养。
无穷尽的修养。
很多人关心他,他的教练,他的家长,同学,甚至还有同年龄段那几个眼熟的对手,都或前或后地给他发过关心的邮件。
甚至他们国家队的队医都关心过他的身体和心理状态,话里话外暗示,如果他需要,他甚至有国家最厉害的心理学教授的联系方式。
但是... ...
可能是他自己矫情。
但裴予肃,真的不太习惯这种对待玻璃娃娃一样的小心翼翼的关心和问候。
所以他现在也找不到人可以倾诉了。
他甚至想过在网上找树洞,但想想之前冉森的做法,他又犹豫了。
他一个人的状态起伏事小,但他身上所代表的意义事儿大。
万一真的因为泄密而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这种机率很小,但万一呢?造成的后果会不会代价很大?
他会不会牵连到他的教练?他的那些关心他的人?
裴予肃陷入了这种有点虚妄的焦虑之中,不幸中的万幸,他想到了造成他焦虑的一部分的源头之一。
冉森。
或许,等冉森回来以后,他可以找个人倒倒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