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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赤杯(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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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基米尔咽了口口水:“……呃,那个。”这人是不是有点死了。

他欲言又止。

马德拉也害怕这个斯宾塞被他弄死,于是非常有报复心地照着对方屁股狠狠踹了一角,他穿着尖头皮鞋,这一脚直接让昏迷中的斯宾塞痛到清醒了片刻,发出一声字正腔圆的痛呼后毫无生气地再次晕了过去。

这下马德拉松了口气,时间不等人,他得赶紧把这条漏网之鱼还给上校。

“没事的沃瓦,你看他还在呼吸呢。”马德拉不走心地拍拍朋友的肩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晚饭不用做我的了。”

你要去哪?弗拉基米尔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他抬起头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能听到风的声音,只能听到它吹过大地,把最后的一些余雪卷走的哀嚎和叹息声。

夜晚时分,万物沉睡,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面上,钟表滴答声在寂静中流动。琴酒醒来时已是深夜。

解决【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带着【安逸】入梦,杀手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一觉了,大脑还没有转动,感官却先一步醒了过来。他能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带着很浓的血腥味,没什么情绪地注视着自己。

在大脑接收到警戒信号的同时,坐在他身上的人察觉到了琴酒的变化,即使杀手双目紧闭,他仍露出来一个好看的笑,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黑夜。

琴酒听到他说:“你醒了?”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琴酒睁开眼睛。看到马德拉半跪着坐在自己身上,透过月光,他脸上的血显得有些可怖。

现在二人身上同样伤痕累累。

琴酒的双眸倒映着微弱的月光,同高挺的鼻梁互相映衬,如冬日寒夜。他伸手擦拭掉马德拉脸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处溢出的血,一阵冰凉。

尽管对方的笑容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琴酒有种感觉:他现在挺生气的。

果不其然,马德拉的下一句话就是:“我有点生气。”

黑暗把一切事物模糊掉,马德拉并不能完全看清琴酒此刻的表情,他将自己的身子俯的更低了一些,握住琴酒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仿佛获得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小型巢穴般蹭了蹭,然后将琴酒昏睡时发生的事情简短的讲述了一遍。

在与弗拉基米尔分别后,马德拉再次前往森林深处寻找上校,那蠕虫并不安分,为了防止它入侵自己的身体,在看到上校的第一眼他便直接冲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也是马德拉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的原因,上校耳聋目盲,他与司辰之间或许有其他的交流方式,但对于还是凡人的马德拉而言,他能想到的只有通过肌肤接触传递自己的想法。触碰司辰,哪怕只是化身的司辰,都会为身体带来影响,触碰上校后身体便多出许多伤口。

此时已是夜晚,上校手里提着被封印在罐子里的蠕虫,马德拉见对方没有回绝,便大着胆子把手里的蠕虫塞了进去,他可不想拎着这坨虫子来回晃荡。

上校任由他摆弄,就在马德拉好不容易把蜈蚣一样的虫子塞进罐子里后,这位以刃相出名的司辰开口了:“我见过你。”

他的声音似乎也会割伤人的皮肉,马德拉抬头看向他,被赋予了伤口的脸颊开始流血。但他没有松开握着上校的手。

他有点好奇这位司辰想和他说些什么。

“蚁母曾拥抱你,至那时起到现在居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了……”上校似乎只是在回忆,他的双目被绷带缠绕,马德拉知道这是蚁母的祝福,上校此后再也不会在斩杀七蟠时因目睹虬结的蟠身而毁灭,两位司辰是关系颇为牢固的盟友。

谁知上校继续问,“我听说你有了伴侣?”

马德拉:“?啊?”他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把这件事告诉了司辰,但现在不是追究的好时机,上校还在等待回复。于是马德拉在对方的手心轻轻的打了一个对勾。

“既然有了伴侣便要忠诚。”上校像个长辈般告诫了马德拉一句,等再次获得一个对勾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你担心飞升后二人的相处问题,可以先一步把他做成行尸。”

马德拉的手僵住了。

这对恋人来说或许过于残忍,但上校掌管的准则中不仅有刃相,还有掠夺性命的冬相。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意志,“虽然我对狮子匠擅自将异世界来客带来历史之内的做法很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你和你的父亲确实拥有飞升的潜质。”

风穿过的声音响彻整个森林,这让马德拉本就僵直身体变得更冷。

“非神之神为漫宿带来的是变革还是统治……哼。”他发出意味不明的嘲弄,“这可不好说。”

上校将装有蠕虫的罐子放在地上,伸手大力揉了揉马德拉的头发,也不管后者是否愿意,“我会为你留有一席之地。”他最后如此说道,“希望你摒弃一切不必要的东西。”

被他握住手的马德拉没有回应,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时间久到上校以为他要妥协了。

可最后这个仅在婴孩时期与他见过一面的小孩直挺挺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便导致对方的身体上出现了数道伤口,十五阶的刃相影响将马德拉团团包裹——谁人能将注定的战局扭转?

高阶的影响可能引来某位司辰亲身过问。马德拉不顾身上崩裂的伤口,气恼无比地用手指在上校军装的背后画下一个大大的叉!并迅速发动了左手的法阵。

马德拉或许不知道,在手心书写简短信息的交流方式原本是蚁母与上校在商讨要事时总结出的方法。如今马德拉无师自通,上校理所当然的将他划为了自己的阵营。

寒风仍逡巡于森林,上校将自己的手握紧而后松开,笔挺的军装让他看起来是那么不容威严而违抗。他的身影和黑暗融为一体,与白昼完全对立。

“好吧,好吧,不愿接受死亡的孩子。”上校摇摇头,他没有拿出自己的佩剑,而是用手背碰了碰额头,如同曾经将剑柄贴在额头那样祝福道:“愿你被续存救赎,你喜欢这个,是不是?”

寒风呼啸,没有人回答。

“我认真的考虑了上校的建议。”马德拉说着,从后腰掏出一把枪,滑套触感比寒冰更冷。左手掌沿猛击弹匣底部,“咔”的金属咬合声在安静的夜晚尤为明显,他将枪口对准琴酒,“但如果你死了,我好像会很难过,所以我会给你选择……Gin。”

马德拉呼唤着杀手的名字,“你愿意和我一起前往漫宿吗?”他感受到紧贴着他的脸的手抖动了一下,“无论未来是逆境还是顺境,幸福或是疾苦,我都希望能和你一起飞升至更高点……但你在这方面好像有点笨,只能想到跳槽去清算人。”马德拉抱怨完,又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很奇怪,于是非常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琴酒听到了马德拉的笑声,坐在他身上的身体小幅度抖动着,他的心脏也随之跳动。

杀手从未有过如此准确清晰的认知,那个曾经对感情划分模糊的一塌糊涂的马德拉,在很久之前便想过与他共度未来的光阴。

隐秘的黑暗里,琴酒勾起嘴角。马德拉对此一无所知,仍继续问他:“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和我在一起的。”

琴酒终于出声了:“这很重要吗?”

马德拉固执道:“我需要知道答案,所有问题的答案。”说完,他还不忘威胁,“如果你回答的不对,我会把你的尸体做成行尸拉去总部基地门口跳芭蕾。”

“………”

杀手温暖的手抚在马德拉的脸侧,食指碰到对方黑色的头发,泛起一阵痒意,让他想要把对方抱住,最好将彼此的骨血融在一起。

于是琴酒也笑了,他的声音稳稳的:“马德拉,你没有机会开枪。”

“?”马德拉皱起眉毛,最开始,他以为这是琴酒在挑衅,等过了两秒后才回过味,惊喜地睁大眼睛,“你同意唔——?!”

那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两秒对于一个优秀的杀手来说足够将局势逆转。早在马德拉怔愣的时候,抚摸他脸颊的手便缓缓向下,拽住了对方为了搭配衣服而精心挑选的领带狠狠一勒——

尖齿划破皮肉,黑暗裹挟欲望。窗边泄露的月光悄然移动,落到琴酒银色的发梢。在黑暗中留下一处温柔的空缺。

在朦胧而清冽的月光下,他们交换着铁锈味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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