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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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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偶尔能睡着,梦里总是会回到那个狭小的、昏暗的房间。最可怕的不是胥辛如同野兽一般的双眼,而是当她被救出时,房间外无数双审视的眼睛,又在上课时沉沉睡去。

你真的不愿意吗?

为什么要与他暧昧?让他误会?你就一点错没有吗?

学生晚上为什么要去酒吧?一点自我保护意识也没有?

你平时是不是裙子很短?

起初,有的老师年轻气盛,会命令她在后面罚站。也许是胥家打了招呼,这所以校风严谨而著称的学校竟然为她网开一面,无论是迟到、早退、上课时睡着又因噩梦惊醒尖叫,都不会再有老师的批评。

她仿佛一个异类,既融不入尖子生,也无法融入划水的学生,没有刻意的排挤,但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容钰周末的晚上会给她打电话,两人避而不谈学校的事,潭枫丹又总是沉默着,容钰便聊起竞赛的事情。

又去了哪里集训,又去了哪里比赛,容钰的生活里总是有那么多趣事可以分享,潭枫丹却连应付课业都勉强。

明明初中时两人还差不多的,没两年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都怪那件事情。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容钰那个时候没有报警,如果这件事情没有闹大,如果她就那么顺从了胥辛,在这件事情之前,她心里甚至是有点喜欢胥辛的,反正男人和女人总要干那档子事情的,早点晚点又有什么所谓呢。

这个想法仿佛有毒的种子,一旦萌发就在心中扎根发芽,怎么也拔不干净。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直到有一天她说出了心理话。

电话那头传来几次深呼吸,容钰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缓缓道:“丹丹,你的这个想法和阿姨说过吗?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潭枫丹心里涌现了一股诡异的扭曲的情绪,她尖叫道:“我不正常吗?明明是你不正常。你总是和我玩,是不是因为我方方面面都比你差,所以能够衬托你的优秀?看着我卑微到尘埃里,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和王佳妮也没什么两样……”

潭枫丹挂断了电话,听着那头容钰痛苦的哽噎,她竟获得了那股诡异的扭曲的快感更加强烈了。

之后容钰再打来,她拒接了,但容钰还是会坚持给她发明信片和寄小礼物,又过了一段时间,来自容钰的消息彻底停了。

潭枫丹的最后一个朋友也没了,她把容钰寄给她的明信片都烧了,火光熏得她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嘴上却仍是是不依不饶,哼,果然坚持不了多久。

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容钰停止联系她时间,正是容钰母亲投资失败跳楼的时候。

而在眼下,潭枫丹和妈妈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起因是一个男生打闹时不小心撞到了她。虽然是对方的错,但潭枫丹接下来尖叫、战栗、呕吐一系列操作,吓到了周边的其他同学,多位学生家长联名要求学校进行处置。

“潭枫丹同学之前只要被男生同桌碰到就会产生……很大反应”校长斟酌着词句,最后用了一个较为中性的词语,事实上远不止如此。

“您说换个女同桌就好了,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校园生活不可能完全剔除男生,您可以告诉我们原因吗?”

看着眼前母女二人低头沉默不语,校长也露出了为难的神情道:“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不仅要对潭枫丹同学负责,也要对其他同学负责,潭枫丹妈妈,我建议您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

爸妈在电话里商量后,决定第一步带潭枫丹看心理咨询师。对方让她先做个常规的房树人测试看看,潭枫丹画出来的东西却把心理咨询师都吓了一大跳,建议赶紧带孩子进行专业治疗。

铅色的天空下的房子,屋内地上躺着个小女孩,腹部往下插着刀。最可怖的是窗外的歪脖子树,树枝扭成了一只大眼睛,从窗户里窥伺着房中人的一举一动。

精神卫生中心,医生给她做了一系列量表和生理检测后确诊了。诊疗的医生是爸爸的大学同学,埋怨道:“早干嘛去了?听说你小子最近升的很快啊,是不是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去了,不关心家里可不行啊。”老同学指的是爸爸在一年内奇迹般地步步高升,不仅打败了那些学历比他高、资历比他老的竞争对手,当上了科室主任,又接连补上了副院长的空缺。

“哪里,运气好罢了,没有你专业,你看这关键时刻还不是要找你。”几句话伺候的老同学熨帖舒服。

爸爸载着她们回去的路上,潭枫丹依偎在妈妈的怀里道:“妈妈,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到正轨了?”

“只要你想,我们一定会回去的。”妈妈拎着满满一袋药,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父母给潭枫丹办了退学,接下来的一年里,妈妈每天变着花样带她出门玩,四十多岁的人天天在网上找攻略,看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春天踏青赏花,夏天旅游纳凉,秋天带曾经承诺但是一直没去成的游乐园漫展音乐会读书交流会,冬天宅在家里看电影,挑的一部比一部励志。

无论潭枫丹想玩什么,妈妈都会陪她去,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不能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是如果哪天潭枫丹实在感觉动不了,妈妈也会陪着她,安静地在旁边做自己的事情。

爸爸来看他们的时候,酒后微醺也会得意的说:“丹丹,不上学没关系,你以后也是可以拼爹的人了。”

潭枫丹看着父母日渐苍老的面容,他们一个没日没夜地工作,一个一年来睡不了一个整觉,一旦她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而她无以为报。

她轻轻说道:“我想回学校了。”

父母给她找了个管理宽松的高中,从高二上起,没有晚自习,周末也不用上课,刚好去医院接受治疗。这样的学校,学生自然也很懒散,但也很友好。潭枫丹人生中第一次尝试去敞开心扉,和几个老实学习但不太聪明的孩子交上了朋友,甚至偶然辅导几次对方的课业后,收获了崇拜的目光

她小心翼翼地掩藏着真实的自己,同桌问她每天吃的是什么药,她说是钙片,对方还真信了,想来一颗尝尝,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同桌主动帮她找好了理由:“是不是很贵啊?不好意思啊,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潭枫丹逐渐体胖心宽,变成了一个快乐的胖子。自从服药后,她的食欲与日俱增,胃里好象着了魔般怎么也填不满,久而久之身形走样。

快乐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第一个变数来了。

由于户籍、学籍还留在A市,潭枫丹需要回到A市高考。考前最后半个月一般是放假的,一来给学校留时间布置考场,二来让考生自行调整状态。

妈妈问潭枫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知道她怕回家早遇到熟人,本打算高考前两天再回去。

潭枫丹又开始焦虑了,索性便决定早点回家适应,毕竟也三年没回去了,她的同学不出意外都该上大学了。

回到家,门口摆着一双陌生的红色高跟鞋。潭枫丹一下子就能分辨出这不是妈妈的鞋,妈妈从来不穿这么高调的颜色。她总是行色匆匆,这么高的跟,一天走不了几步。

妈妈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卧室的门虚掩着,隐隐听到女人的□□声和男人污秽的色情话。

妈妈让潭枫丹去去小区的小吃店坐着,店老板认识她,笑眯眯地给她拿了瓶饮料道:“好久没见到你了,是不是上大学去了?怎么这么早就放暑假了。”

潭枫丹顺着老板的话继续撒谎,焦急地等着妈妈,好在妈妈很快就来了。

高考前,妈妈带着潭枫丹住在了宾馆,即使爸爸连着好几天在房间外,跪着求原谅也没有开门。

门外,爸爸说,两地分居太久了,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得错误。

门内,妈妈抱着潭枫丹泣不成声,潭枫丹难过的想,如果我成绩没有退步,如果我没有认识胥辛,如果我没有生病,如果我没有成为妈妈的负担……

这世间有那么多的如果,却没有一颗后悔药。

高考时,她还在胡思乱想,高考成绩果不其然很差,只够去一个三本。

经历了这么多风波,潭枫丹本以为自己对分数已经脱敏了,但是想到努力了十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还是不由得失望,祈求道:“妈,我想复读。”

“丹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妈妈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能平安顺遂的走完一生,就是妈妈最大的心愿。”用最温柔的话语断了她的念头。

高考后,潭枫丹才知道,爸爸妈妈之前为了买第二套房早就办了离婚,两人名下各有一套房,后来嫌麻烦也一直没复婚。

治疗的一年,陪着潭枫丹走遍大江南北,再加上借读两年的生活费,妈妈的储蓄早已花了个精光。之前没想到会分道扬镳,妈妈也没计较潭爸一直没打钱,现在两人分手了,潭枫丹的学费和治疗费成了个大问题。潭枫丹第一次知道,原来985和211大学的学费,一年只要几千块,三本大学却要十倍不止。

潭镜磨问潭枫丹跟谁的时候,想把这当成杀手锏挽留王桂芝时。潭枫丹认真地说,我已经满18岁,是个大人了,我不需要谁来照顾我,但是我可以照顾妈妈了。

妈妈笑着要跟她碰杯:“咱娘俩也不需要那个狗男人的钱,车到山前必有路,千金散尽还复来,妈妈供的起你。”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噙满了泪花。

潭枫丹假装看不见,给妈妈斟酒,从现在开始,她要学会假装忘记许多事情,可是有件事情她还是想留在心底。

小时候,爸爸喝醉酒的时候,经常会得意地念叨:“丹丹,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我在外面进修不能回来,我思念着你们母女俩,把枫叶都给急红了。”

妈妈听了这话总会害羞的笑,一边斟酒一边让他少说两句,脸比喝高了的爸爸还红。

所以小时候,潭枫丹一直以为枫叶是被爸爸催红的。她虽然不懂爱情是什么样的,但一定是美好浪漫又永恒的东西。

长大了,潭枫丹知道枫叶变红是因为季节变化,而再美好的爱情,即使开头浪漫,久而久之也会变质乏味,对于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她不再希冀着爱情这种奢侈品,如履薄冰地活着,只求生活能回到正轨,再也不要给那些真心爱她的人增添负担。她没有想到的是,走出天真浪漫的童年时代,成年人社会如同汪洋大海般广阔外表下,掩藏着无数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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