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所图的绑架,恰到好处的赎金,无处不在的雷声礼,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现实:这并不仅仅只是索要赎金的绑架,更是一场惨烈的报复。
那头公安局长许下军令状,保证一定能抓到凶手,呆坐着的殷斯年却蓦地声嘶力竭地吼着:“我不要犯人!我要我的儿子能回来!”
这种场合下,胥铭宏头一次忘了客套,走过来环住她的头轻声安慰着,面若寒霜,眼角却变得湿润。
自古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倒不是因为地头蛇的势力有多大,而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亡命之徒最后的挣扎能做出什么。你胥家再怎么手眼通天,领导再怎么重视又如何,人没了就是没了。
虽然知道了这事于己无关,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但是潭枫丹的心里没有好受半分,这么看来前世康叔的绑架并非那么简单,也许同样是受了雷声礼的指示,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今生的这起绑架案却变得更加的周全,恐怕也更加难以自救。
前世?会不会还有什么线索是她没想到的?
一段被她流放在记忆最底层、不愿回想起的记忆浮了上来。
高中并不是潭枫丹和钱多多见过的最后一面。很多年之后,在她从看守所出来,赶着去见病床上的妈妈最后一面的时候,倾盆大雨,堵塞的车道,只有一辆出租车停下。
“老同学,好多年没见啊!”曾经因为干瘦像夜叉一样的男孩发福成了面团般的中年男人,虽然油腻,但是曾经好像谁都看不惯的吊梢眼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不管对方是不是不怀好意,潭枫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钱多多先是没什么诚意的道了个歉,接着便开始扯飞机,即使潭枫丹不怎么搭理他,他也能一个人口若悬河,指点江山。
“你能不能开快点!”潭枫丹急得冒烟,对方却悠然自得任凭其他车辆插队,悠闲地不像一个出租车司机。
“别急嘛!无论路上怎么走,最后的结果总是殊途同归的,争这点时间没意义的,老同学你太急躁了,要多修身养性!”
潭枫丹本不想再哭了,她发过誓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但是情绪崩溃还是带出了压抑已久的泪水,她几乎是怒吼出了目的地,钱多多瞬间变地手足无措起来,手忙脚乱地递过纸巾,胡言乱语地安慰最后变成了一句念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赶上的!”
接下来的路程,钱多多好像在开F4方程式锦标赛的决赛,一路风驰电掣,闯了无数个红灯,别停了不知道多少辆车,迎着无数司机的夹道怒吼和中指,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了医院,活活比规划行程少了一半的时间。
即使是这样,钱多多甚至分出闲暇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服刑的时候,殷夫人遵守承诺承担了我妈的手术费,但是我妈在手术床上没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福分浅,受不住,不过没准是受我的拖累,也许老天爷把我做的那些坏事都报应在她身上了,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啊!有本事冲我来啊!我妈平时是挺好一人,街坊都说她心善,能长命百岁的,平时花花草草都不会踩得……
钱多多说着说着泪如雨下,最后道:“出来后,我什么欲望都没了,不管是钱、女人、地位……曾经我所热衷的一切都只让我感到了无生趣,我现在只想余生清清白白地活着,像我妈小时候叮嘱的那样……”
到了医院,潭枫丹急忙下车,走出两步又想起来没付钱跑回来,钱多多笑着向她挥了挥手,摇上车窗扬长而去。
她依着记忆找到了那间医院,住院部果然有一个叫钱小菲的女人,她被病魔折磨地,憔悴地不成样子,却依旧面目温柔,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医院登记的紧急联系人赫然写着钱多多的名字和电话。
潭枫丹谎称是钱多多的同学,他的寒假作业落在了学校,老师让她来交给钱多多,希望能联系上他。
正如她所料,钱多多并没有把他被学校开除并要被刑事起诉的事情告诉他的妈妈,但是温柔的女人为难道:“下午多多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他的手机坏了,让我最近不要给他打电话,等他来联系我,要不你把作业放我这吧,下回我转交给他。同学,谢谢你啊!还专门来跑一趟。”
潭枫丹虚伪地谦让着,心却沉到了谷底,警方查验电话来源,发现是酒吧不远处的报刊亭。
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潭枫丹违心地与钱阿姨寒暄着,想要寻找到蛛丝马迹。医院探视的时间结束了,护士过来赶人。
“同学,你是不是叫什么妮,钱多多经常提起你呢。”走之前,钱阿姨问道。
“王佳妮!”潭枫丹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心里有了主意。
时间不多了,这是最后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