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确定?
说起来,南山客也是杨君泽介绍她去的,潭枫丹正要想到什么,脚下一崴,痛觉攫取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今天是周末,两人在A市的郊区爬山。一年来,杨君泽雷打不动的固定邀约,持之以恒的营造暧昧氛围,老牛拖破车式的拉近距离。
纵使嘴里源源不断吐出甜言蜜语,他的眼里始终没有温度。杨君泽从未明确表达过好感,反倒如翩翩君子般,坐怀不乱。
虽然对方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但是吃过这么多亏,潭枫丹怎么可能还像一个天真愚蠢的小女孩一样,相信世界上还有不附加条件的馈赠。
所有看似免费的赠与,都将在未来索取更为高昂的代价,而她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你的脚好点了吗?”杨君泽扶着她坐下,蹲下身给她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
俯视着平常只能仰望的男人,潭枫丹能看到他苍白的面孔染上如四周落叶般灿烂的嫣红,艳丽极了,以及阳光透过高树密林的缝隙的缝隙垂下,把他那长长的睫毛的影子,一丝丝地映在面颊上,好似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杨君泽都是一个好看的有些过分了的男人,潭枫丹回想起高中时代那个曾令她心动不已的腼腆又羞涩的笑容,仍是心中一颤。
“感觉疼痛缓解了一点吗?”见潭枫丹没有回应,杨君泽蓦地抬起头看向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好似拨云见日、雨霁初晴般直击人心,让她心中那些阴暗爬行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他是年纪轻轻就备受关注的独角兽企业创始人,这样的青年才俊,有的是投资人想要和他共进午餐,展望未来,他又能从我这种懦弱无能没学历没能力没家世还马上要失业的胖子身上得到什么呢?
“谢谢你,好多了。”潭枫丹羞愧的面红耳赤,因歉意无视身体的警告,强行站了起来,笑道:“你的按摩技术可以去开店啦。”
然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幸亏她及时抱住了身旁的古树,才从摔个狗爬中幸免于难。
“要不还是我背你吧。”杨君泽提议道。
潭枫丹羞赧着,犹豫着,还没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去,瘦高的男人就如同被瑞雪压弯了腰的小树苗,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青筋直冒,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还是直不起身来。
“我该减肥了。”潭枫丹自我调侃道,明明天气很冷,为什么感觉脸上这么热啊!
“是我该去健身房练练了。”杨君泽平静的语气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别啊!”看着杨君泽眼底经久不散的黑眼圈,潭枫丹就联想到了某程序员熬夜加班完去健身猝死的社会新闻。
这样是不是在诅咒人家啊?潭枫丹暗道不好,刚想解释,杨君泽便罕见地开怀大笑起来,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要不你胳膊搭着我脖子借力?”笑完,务实的杨君泽再次提议道。
潭枫丹满怀期待地连连点头,然后继对自己体重的清醒认识后,又一次认识到了两人巨大的身高差。
如果杨君泽站直,潭枫丹的脚不能着地。
如果潭枫丹落地,杨君泽只能匍匐前进。
“啊~!”绝望的矮胖子发出悲鸣:“让我滚下去算了!”
滚下去当然是不现实的,手机没信号,杨君泽也放心不下潭枫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山上等救援。
最后两人搀扶着下了山,但毫无暧昧,只有浓浓的战友情。
一个强忍着脚疼,另一个要负责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防止事故再次发生,还拖着一个大包袱。
满头大汗地坐在中医院门诊,已是深更半夜,两人没说两句,工作消息不停地弹出。看着杨君泽手指翻飞忙碌的样子,潭枫丹让他先走,对方坚持要等她。
“杨君泽,如果你还在为高中的事情而愧疚的话,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你也是受害人,所以你没必要这样……”
潭枫丹没想好怎么措辞,没必要这么不计成本地帮我?没必要花这么多时间陪我?没必要让我产生这种好像我比你手上所有的事情都重要的错觉?
杨君泽抬眸,呼吸的水汽给眼镜蒙上了一层雾气,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如果我说不是因为愧疚呢?”
“啊?”潭枫丹楞了一下,打工人属性爆发,彩虹屁一个接一个:“你真是大好人,对老同学都这么关照,老板一定生意红红火火……”
“每回这种时候,你都会回避。”杨君泽打断了她的话,神情无奈地摘下了眼镜,骨节修长的手指揉开眉心的皱纹,像是在思忖中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毫无保留,眼神里蕴含着无限的缱绻深情,温柔地好像能溺死人:
“潭枫丹,一个男人费尽心思地去靠近另一个女人,只会是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