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ven就是电话里的女人。上周胥辛说好了给Raven回国接机洗尘,Raven在机场紧等慢等,没见着人影,一气之下,便有了那通电话。
她是殷斯年安排的未婚妻,同时也是企鹅跳动元老的女儿,如果两人结婚,Raven的父母会尽全力支持胥辛当企鹅跳动的下一代话事人。
潭枫丹看着两个身价加起来几百亿的天潢贵胄,努力向她这个普通牛马,论证他们这桩婚姻的重要性,突然感到一阵荒诞。
她算什么?
“挺好的,你们结婚锁死吧。”潭枫丹点点头,拿包就想起身离开。
“你别这么快下结论嘛~”Raven的彩虹双马尾女朋友抱住潭枫丹,不让她走,她长得一副未成年样,说话又甜甜的,潭枫丹还真不好和她发脾气。
“对对,还没说到重点,你……我……。”Raven的指尖绕过她火红的卷发,围了一圈又一圈,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就是开不了口,最后在胥辛目光的压迫中,又陡然间提高音量:“好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是你又没有自报家门,我不知道是你。”
“总之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潭枫丹吃惊地看着Raven,她倒是没想到这种骄横的大小姐,竟然真的会服软。
“我们只是合伙人的关系啦,没什么感情的。”Raven玩着汤匙,没好气的解释道。
“彩虹双马尾”给潭枫丹科普什么是“open relationship”,胥辛和Raven碍于父母的压力结婚,但是他们只会跟自己感兴趣的恋人约会,而且Raven更喜欢女孩子。
潭枫丹全程地铁老人看手机问号脸,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略一思忳,让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但操控全场的胥辛回避一下,她有话要单独问两人。
尽管不乐意,胥辛还是同意了。走之前,他对着抓住空隙就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小情侣点了下喉咙,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警告她们俩警言慎行。
“Raven,你父母知道你的实际取向吗?”
潭枫丹话音未落,火红头发的女人瞬间炸毛:“怎么?想威胁老娘?告诉你,我和胥辛的联盟坚不可摧,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能纵容他这么在外面沾花惹草。”
潭枫丹保持了冷静,微笑道:“那么我可否理解为,你们联盟稳固的原因,同时也是因为,除了胥辛,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能容忍你和其他人维持长时间亲密关系呢?”
Raven嚣张的气焰变弱了,仍是强硬道:“圈子里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心照不宣,只是我和那家伙没那么虚伪,提前把这些事情讲明了……”声音却越来越小。
潭枫丹点了点头,在这段契约婚姻中,虽说两人属于互相需要的关系,但是胥辛明显是更占据优势的一方,如果胥辛单方面解约,Raven很难再找到一个这么宽容的“队友”。
毕竟社会舆论对女人出轨谴责的力度远超男性。
她附和着Raven对父母、对社会的抱怨,一幅十分理解的姿态,蓦地又话题一转:“那以后要是父母让你们履行夫妻义务、生小孩之类的怎么办呀?”
Raven打开了话匣子,口无遮拦:“能怎么办?礼仪性地打个炮呗,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sex和love也没什么直接联系的,享受就好啦。”说完还朝潭枫丹暧昧地挤了挤眼。
察觉到她愣住后,Raven挠了挠头,补救道:“额,这都是发生在你们交往之前的事情了,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不好意思啊,忘了你比较纯爱。”
“没事。”潭枫丹转头问“彩虹双马尾”:“那你介意吗?”
“彩虹双马尾”讪讪地笑了:“我都听Raven的。”
Raven满意地亲了亲她的脖子,仔细观察,潭枫丹这才发现“彩虹双马尾”笑容中掩藏的那一丝不情愿。
看来她们是同款菟丝花,需要依附强者才能生存。
可是如果她潭枫丹不想当菟丝花呢?
在短短时间中被搭讪数次的胥辛,等得不耐烦了,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她挽起条纹衬衣的袖口,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白皙的肌肤下隐隐透出青筋,他英俊,强大,有钱且慷慨,爱她。
即使那份爱残缺不全,却因为主人的身价,展现出诱人的光泽。
潭枫丹微笑地看着走过来的胥辛,语气轻松,尾音上调:“open relationship真是方便的关系,我们要不要也试一试呢?”
男人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黑了下来,气急败坏之下,狠狠地锤了桌子:“你他妈要去找杨君泽还是李旭言?”
晶莹剔透的水晶餐具掉落了一地,接连发出清脆的响声,les小情侣的尖叫声,男人不耐烦的解释声,服务员匆匆赶来收拾,各种各样的噪音充斥着狭小的包间。
喧闹中的冷眼旁观,潭枫丹霎时间想明白了,李旭言为什么格外讨厌她。
在李旭言眼中,她明明只是个玩物,却觉得自己能与胥辛,与他们,处在同等的地位上。
这些家伙大概觉得权贵和牛马是有生殖隔离的。
但胥辛不一样,他不会像李旭言一样大剌剌地问价格,也从未用他花掉的钱去威胁她。
所以潭枫丹也想相信,胥辛此刻的愤怒是源于独占欲,而非对玩物越界的恼羞成怒。
两人假装无事发生,但气氛还是怪怪的。隔天,胥辛精心安排了一场烛光晚餐。格调优雅的高级餐厅,鲜花,珠宝,美食,排成长列的服务生,其中有一个是潭枫丹的大学室友柳继红。
认出她是谁后,穿着笔挺制服、化着明艳妆容的柳继红赫然神情大变,利落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最后失魂落魄地把红酒倒在了潭枫丹的鞋子上。
餐厅经理亲自过来道歉,但是胥辛坚持要开除柳继红,他也察觉出了潭枫丹的心不在焉。
“让我自己来处理吧。”潭枫丹按住了胥辛的手。
男人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宠溺道:“听你的。”
柳继红跪在地上给潭枫丹擦鞋的时候,突然眼泪簌簌地留下来,哭诉着自己单身母亲的艰辛,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潭枫丹想起躺在病床上的王桂芝,收起了恻隐之心,冷冷道:“与我何关呢?”
这是大学时代,潭枫丹在向柳继红解释近段时间反常的原因,祈求她不要和于昕露一起去找辅导员把潭枫丹赶出宿舍时,柳继红对潭枫丹说过的话。
柳继红像是卖惨似地,接连数落那些大学时代曾经欺辱过潭枫丹的人的下场,陈锦倩出来后开了游戏工作室,很是红火了一段时间,又因为卖游戏“外挂”被判处“侵犯著作权”罪,进去了,反倒因祸得福,她原本催吐得快要器官衰竭,整个人瘦地像一张纸,被狱警强制管着,过集体生活,慢慢戒了。
于昕露上了两年班后遭遇职场霸凌一蹶不振当起了家里蹲,赵晔最惨,嗑药嗑得人已经挂了。
木子学姐受不了导师的剥削,从团队单飞出来,和人合伙开律师事务所,没生意快要倒闭了。
欸,等等,并不是木子学姐对不起潭枫丹,而是潭枫丹对不起木子学姐,相反后来人家还不计前嫌地帮她拿到了毕业证。潭枫丹曾经暗暗发誓要回报木子学姐,现在她能坐到了。
她长叹一口气:“只要你给我木子学姐的联系方式,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并不是因为潭枫丹原谅了,也不是出于同情,只是柳继红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跟这些当初仗势欺人的家伙,变成了同一种人。
柳继红连忙答应,她现在手头上没有,等她联系校友找到后,一定立刻告诉她,还加了潭枫丹的联系方式,有事没事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