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带这种贴身的东西,可不能随便送啊!
一定要找个时间告诉阿尔文这件事才行!
怀着这样的抱怨,太宰治随手把罐子塞进床底下。
而后,也正是这天晚上,太宰治少见地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与阿尔文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天,他站在阿尔文的面前,心中涌动的是近乎羞耻的气急败坏。他举起手臂,露出手腕上怎么都解不开的发带,连质问的声音都仿佛在发颤。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哪怕是在梦里,太宰治也很清楚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无论是阿尔文的表情也好,还是阿尔文说过的话,太宰治都倒背如流。
可偏偏太宰治梦里的这个阿尔文,并不按照常理出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阿尔文”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绷带,露出了一双比太阳更灿烂的眼睛,然后向太宰治露出了笑容。
并不是太宰治平时看到的宽容、温和、悲悯而近乎神性的笑,而是狡黠甚至称得上可爱的笑。
【太阳没有对你做任何事。】
“阿尔文”轻轻眨眼,那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瞳,就像是太阳一样,美丽得不可思议。
【太阳只是喜欢你啊。】
这实在是一个奇怪的梦。
醒过来的太宰治坐起,捂住自己莫名有些发烫的脸,又是懊恼又是抱怨地想着——
果然,一切都是阿尔文的错!
如果不是阿尔文那个对人类世界半点不了解的笨蛋老是对他说奇怪的话,他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而更奇怪的是,在十六岁那年的某天晚上,太宰治又一次重温了这个梦境。
【太阳没有对你做任何事。】
熟悉的声音响起,又一次的,“阿尔文”轻轻眨眼,向他微笑。
【太阳只是喜欢你啊。】
有了准备的太宰治严阵以待,严肃指正:【不可能!你现在根本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吧?还是说你以为人类口中的“喜欢”和你对猫咪的“喜欢”是一回事?!这样浅薄的、对人对猫都能随便说出的“喜欢”,你以为我会接受吗?!】
随着太宰治的回应,下一秒,太宰治的梦境一变。
首领办公室取代了阳光明媚的夏天。
但,奇怪的是,这间首领办公室,似乎并不是被阿尔文改造过的打工人快乐屋,而是一个黑暗、压抑,让太宰治生出厌恶的熟悉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环境变了,人却依然是那个人。
【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梦里的“阿尔文”说着,总是比现实中更年轻一些的他,总是大大方方地露出他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
他托着下巴,向太宰治露出笑容,就像是太阳一样,明亮温暖,将黑暗与血腥全部驱散。
【阿治,我早就说过的吧?】
“阿尔文”说。
【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就像是一道惊雷撕开迷雾。
太宰治的呼吸在这一刻骤然停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愕然。
他听到自己胸膛内的心脏开始失控,心脏的贲动正裹挟着滚烫的血液,在他体内一边奔涌,一边发出躁动难耐的声音。
直到此刻,太宰治终于明白了某件一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却又一直被他视而不见的事:
原来,太宰治并不是真的讨厌阿尔文,也不是讨厌阿尔文有影响自己的力量。
太宰治讨厌的,其实是阿尔文的“一视同仁”。
因为太宰治喜欢阿尔文。
因为那个第一眼对视时就被夺走所有注意力的人、那个真正“一见钟情”的人……其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