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纪然身后的楚昭,被另一只鬼物缠上了。
“咦~爸爸,你不要宝宝了吗?”
奶声奶气的童声在楚昭肩膀后响起。
正在与恶心鬼互相掰扯的纪然都忍不住暂停动作,扭头看了一眼楚昭。
打斗暂停,先恭喜一下他,喜提一只好大儿。
那楚昭背后有一只鬼婴,肚脐间连着脐带,从天花板上降落到楚昭后背。
丁点大的头颅倒仰着,脖子直接反方向折断出九十度角,就这么伸着头,四肢如无骨头般向后折,以奇怪的姿势趴在他肩膀上,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楚昭脸上的表情阴沉,手往肩膀上一探,五指张开,直接抓住鬼婴的头,将它单手提在身前。
这下,鬼婴的头与身体可算正过来了。
抬眼时,他恰好与看过来的纪然撞上视线。
楚昭:“……”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略的强势压迫感。
鬼婴憋着嘴,眼里霎时布满泪水:“为什么爸爸要凶宝宝?”
说话间,它的四肢在空中晃了晃,脐带渗出血液,原本连接到天花板的另一头,换了方向。
那是一个黏在墙上的女鬼,披头散发,嘴角两边的裂缝几乎裂到眼角。
它似乎盯上了宋承,在墙壁上宛如一只蜘蛛,来回横跳着,攀爬着,留下拖长的血迹。
“我的头呢,谁看见了我的头?”
少男清澈的声音骤然响起。
同样殿后的肖羽直面着无头少男的询问。
它脖子上套着锁链,而长度拖地的锁链末端,系着一颗拥有青涩脸庞的人头。
锁链从眼眶与嘴巴间穿了过去。
随着少男鬼的走动,在它身后轱辘轱辘滚动。
“下雨了,我们一起来打伞吧。”
黑色哥特风洛丽塔裙子的黑发少女,打着一把撑开的黑色的小洋伞,静静地拦在叶柯她们三人面前。
它发出略带腼腆轻笑声,可无论是正脸还是后脑勺,全是平平的,仿佛头颅被刀削去一块后形成的平整的一面。
但这两面,包括头顶,全长满了长长的黑发。
黑色小洋伞里面,用头发丝系着几十根人类的手指,在伞骨上吊着。
“呀,我亲爱的朋友维斯尼尔来迟了,猜猜他在哪?答对啦,他被我埋在四十六颗苹果树下。”
带着小丑面具的高瘦男鬼发出尖利的笑声,挡住了李新咏准备支援的动作。
它手上提着斧头,斧柄末端像剑一样挂了装饰品——一颗等比例缩小的心脏。
乍一看恍如小巧的红苹果,仔细看时,那颗小心脏还会跳动。
没有受到阻拦的陈长风和钟玉珍对视一眼,暗自发喜。
纪然瞥见两道从她身旁下楼而去的身影,心下了然。
一边装作害怕到能昏过去的模样,一边愤愤地抓住恶心鬼的头发,往墙壁上砸去。
却没想到,这一抓,抓下一把头发,还带着头皮。
头颅顶上秃了一块,露出血淋淋的,带着白色头骨的地中海造型。
……她是真的想喊救命了。
宁愿去跟那些奇奇怪怪的鬼怪对上,也不想跟这个恶心鬼接触。
纪然咬紧后槽牙,抬起脚就把面前这鬼东西踹下楼梯。
这鬼东西除了恶心人外,倒是没什么攻击性,在楼梯上翻滚了几下,很快就消失了。
纪然被膈应坏了,扶着墙要吐不吐的,胃里难受得很。
与此同时,楚昭也解决掉了鬼婴——他将鬼婴塞进了少男无头鬼的脖颈上。
两鬼齐齐懵了。
空出手的肖羽见状,连忙赶去帮叶柯那边对付哥特少女鬼。
而鬼婴泄了气,脐带相连另一端的母体便受了限制,被宋承抓住机会扭断了一条胳膊。
在玩家群体里还有一个人,存在感很低的人,左毅。
从疑似被水鬼附身后,他倒没做出什么伤害玩家的行为,反而非常配合地演戏。
就好像,不按照剧情演完他的戏份,水鬼就不能完全占领这个躯体似的。
换个说法,那水鬼比他更像是演员。
直到之前突然冲上去敲门,大家也只以为他有单独的个人剧本要演,并没多问。
所以在众人忙着应对突然冲出来的鬼怪时,只有他,跑到楼梯口处,站着不动,显得尤其怪异。
前面几只鬼怪忙着追人,也没理会他,倒被他躲过了几劫。
直到第六间房的房门里,走出最后一只鬼。
“夜间路,黄泉路,生人睡,死人出。”
随着悠远的吟唱声,红衣女鬼摇着手中的铃铛。
“叮铃铃——”
“三声长,两声短,夜敲门,惊鬼神。”
衣袖宽大,裙摆飘逸,赤足轻触地板。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它的双脚实际上并未真正接触到地面。
“唤魂铃,响不停,众百鬼,皆听令。”
女鬼停下动作,手里的铃铛仍然响个不停,刺耳又空灵,声音恍如从四面八方而来。
楼梯间所有鬼物全都像按了暂停键一样,保持一个姿势,动都不动。
纪然扭头看去,五官明艳张扬的女鬼扬起红唇,站在“田文俊”身后。
意识到它想做什么,距离它最近的李新咏伸手准备抓住左毅。
红衣女鬼没拿铃铛的那只手,伸在嘴前,竖起食指:“嘘,噤声,观赏。”
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汹涌姿态,左毅从三楼摔了下去,在台阶上磕出一片令人心惊的血色。
中间经过好几个玩家,每人都想伸手拉他一把,却差点把自己带走。
“戏毕,回——乡——”
红衣女鬼拖长戏腔,施施然转身,摇着铃铛,步入第六间房。
其他五只鬼,跟在它后面,各自回房。
等楼梯间再也听不见铃铛声时,一群人围住倒在地上的左毅。
“醒醒,田文俊,这场戏份拍完了。”
“你怎么还趴地上啊?”
几人应付完台词后,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却还是一动不动的。
“他还活着吗?”有人突然问出来这句话,一语双关。
楼梯间的气氛在瞬息之间变得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