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还和二姐不和睦,吵吵闹闹一阵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着便烦闷,如今她都要嫁人了,我反倒觉得家里冷清,这人啊当真是奇怪。”
“四妹妹你可明白我的意思…”说着,沈岚望向她,又是一叹:“所以骨肉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什么说不开,放不下的,不管是和姐姐,还是哥哥,我们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是呵,不是骨肉血亲么?那为何哥哥又要那样待她?
沈姝垂下眼睫,轻轻颤了颤:“三姐姐放心好了,我知晓怎么做了。”
回了房里之后,沈姝一直心绪不宁,烦闷下只能翻出柜子里的画,手指抚摸上去,轻轻摩挲着,好似唯有如此,才能驱散心中郁结。
翠红正喂完了雏鸟,养了好几日,精神头好了些,身上羽毛也长了些 ,她逗弄着有趣,却一回头见自家姑娘闷闷不乐,又盯着王秀才送的那副画发呆。
翠红也是奇怪,说起来她家姑娘病了一场后,闷在家里七八日没出门了,平日里也不见她沉得住气,能忍这样久不去找王秀才?
于是她忍不住道:“姑娘你这样睹物思人,倒不如去见王秀才一面,这样干巴巴瞧着,有什么意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姝又何尝不想出去,可要避开哥哥眼线,不被他发现,倒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她兀自收了画,对翠红说:“你明日便和姨娘说,我夜里被梦魇着,要去静水庵烧香拜菩萨,求个心安。”
“然后你明日辰时,去王秀才家里一趟,便和他说我在静水庵那处后门等着他,让他务必来见我一面。”
翠红听着一惊,不明就里,一会说是被梦魇了,一会儿又神神秘秘,要将王秀才约出去相见。
她总觉得姑娘有事相瞒,却又不好过问,只因她还未问出口,便听沈姝郑重其事,对她嘱咐说:“你千万记住了,是辰时,别误了时辰,这事不要告知任何人,你知我知便可,你可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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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沈姝借口去上香为由,便早早出门了。
翠红不敢忘记她的话,也动身去了王秀才家,王仲平几日没见到沈姝,一直忧心忡忡,就连每日守着摊子,也心不在焉。
整个人茶饭不思,消瘦了一圈了。
这日,他魂不守舍,寻思着要不要去沈府一趟,想去打听一下,沈姑娘是否安好?
可出门之际,他又犹豫了片刻,只因他一个穷酸书生,以何理由登门造访,又怕去了被人误会,污了沈姑娘清誉,倒是他的过错了。
左思右想,在院子里踱步时,却不想听到有人唤他。
他心里顿时一跳,直至抬头瞥见,看见来人是翠红。
“你…你家姑娘她?”王仲平几乎是惊呼出声,想要问问沈姝是否安好?
何以一阵子不见佳人踪迹,又见贴身丫鬟寻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如何叫他安心?
问出这句话,王仲平脸也白了又白。
翠红来不及和他解释,只是按沈姝交代,一字不漏和他说了,并催促他快些,随她去了便知晓了。
沈姝上完了香,添了香油钱,虔诚拜过菩萨后,从蒲团上起身,又和庵堂里的主持说了会话,让主持点了长明灯,这才慢慢转身,往门外去了。
从大雄宝殿通往后门,也不过一柱香的路程,庵里这个时辰,香客并不多,也还算早。
尼姑庵不能进男人,车夫只能在大门等着,也没办法监视她行踪,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沈姝加快脚步,穿过秋日的山景清爽宜人,满山红叶遍地都是,更添几分昳丽的美。
可沈姝无心欣赏,正等得心焦之际,听到翠红的声音,气喘吁吁说:“姑…娘,奴婢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沈姝闻言心里一跳,她扭过头来,正对上王仲平眼里的光亮,在她眼里跳跃。
那一瞬,她不管不顾,竟提着裙子跑了过去。
迎面送来一阵香风,王仲平只觉得呼吸一窒,多日不见的佳人,只见她窈窕的身影,像山间彩蝶一样,扑向他身前。
姑娘身上香气扑鼻,身子又香又软,她伸手揽上他挺直的腰身,王仲平眼睛猛地睁大,脸红到了脖子根,就连耳根也涨得通红。
好在后山鲜少有人走动,只有目瞪口呆的翠红,在一旁僵住了。
王仲平被沈姝投怀送抱,两手举在半空,落也不是,推也不是,他心口砰砰乱,一时紧张得话都说不清了。
不由结结巴巴道:“沈…沈姑娘你这是…”
然下一刻,却听到怀里的姑娘,声音瓮声瓮气,对他轻声问:“王公子,你可愿娶我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