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卿鸢在床上醒来,一翻身把昨天看到一半的手册掀到了地上。人醒了,脑子还是懵的,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才看了没两页就睡着了。
属实是高估自己了啊,卿鸢自嘲道,还说要把处置手册看了呢,两页都没看完。
卿鸢微微忏悔了一下就放过了自己,毕竟昨天确实太累了,情有可原。
在床上放松地打了个滚,滚到一半的时候,她的动作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她很奇怪!
准确的说,她的情绪波动和内心戏多得奇怪。
因为卿鸢八岁就被诊断出了阿斯伯格综合征。
这个病在她身上的表现形式可以理解为一种高配版的情感缺失症。
具体点举个例子就是说,如果普通人中了彩票的喜悦程度是100分,同样的情况,她只能体会到10分甚至1分。
她整个人对于外界的反应都是淡淡的,除此之外她的智力倒是正常,甚至130的智商比许多人都要聪明。
病就是病,她为了治病看过了很多有名的精神科医生、心理咨询师,也接受了很多的疗法,但全都收效甚微。
妈妈带她出去治病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医生们私下的谈话,说是自闭症多和遗传、孕期的神经形成有关,几乎不可能治愈。
卿鸢的妈妈认定是由于自己孕期的病毒型流感害了卿鸢,陷入自责,对于治好卿鸢的病也更加执着。
医生话里话外的劝退都没能让卿妈放弃。
卿鸢就在日复一日的治疗中长大,久病成良医,她在长久的熏陶中已经可以通过观察模仿身边人的行为和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
但深入和卿鸢接触的人知道,她的本质其实有点像ai:知道开心的时候要笑,伤心的时候要哭,但不懂为什么。她只是凭借想象和模仿,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世界观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从小到大,卿鸢都不像是自己人生的参与者,而像一个被迫上台演戏的观众。
直到昨天。
回想起来,尴尬观众的戏码似乎是在昨天停止的。
一层横在卿鸢和世界之间的窗户纸破了,她自然地流出了普通人所会有的一切反应和情绪。
在别人遭受痛苦时会不忍、在面对极端高温时会烦躁、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会焦急和恐惧,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再需要她生硬地套用别人的模板,而是本能地给出自己的反馈。
卿鸢回想那些触感,原来这才是“情绪”真正的样子吗。
所以,她这是因为穿越因祸得福了?
卿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黑眸短发,五官和自己原生的长相基本一致,但是在气质上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她不敢置信困扰自己多年的病居然是这么解决的。
合着医生没有夸大其词,自闭谱系只有换个身体才能彻底治愈是吗,卿鸢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哭还是笑。
可真是祸兮福所倚…
卿鸢心中对于痊愈的喜悦和穿越的厌恶互相碰撞消融,最终变成一声长叹。这穿越不管是不是礼物,只要她还想活着,她就只能接受。
收拾好心情,卿鸢就打算出门了。
找东西吃是一方面,另外,她也很清楚,她需要接触这个世界,才能搜集信息,好好活下去,
此刻正是吃早饭的时候,自助餐台前人来人往,卿鸢随便拿了点东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边吃边观察。
卿鸢填饱了肚子打算喝完最后半杯水就回房间的时候,对面坐下了一个面熟的活泼妹子。
卿鸢猜测原主和她应该是认识的,不光由于她面熟,更是因为她开口就非常熟稔地叫出了她的名字:“Yuan!你们小队也回来啦!”
卿鸢一边在心中感叹自己运气不好,最后一分钟都能被逮到,一边挑了个不出错的回答:“嗯,昨天晚上到的。”
“怪不得我昨晚没看到你呢!”妹子活泼开朗,全然没在意卿鸢言简意赅的冷漠,“你们小队这次顺利吗?”
“碰到高级异化者了,一个队员重伤紧急送医…”卿鸢还提一下无思者,结果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
“天呐!”妹子的眼神中的慈爱和同情浓稠得快要实体化了,“你们也太倒霉了吧!那个队员没事吧?”
“还不知道呢,希望没事吧。”重伤的队员被接走以后,卿鸢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妹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从卿鸢的对面坐到了她的旁边:“呜呜呜,我们小鸟受苦了。”妹子说着,一只手挽住了卿鸢,另一只手在她的头上拍了好几下以示安慰。
卿鸢鲜少和人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身体僵硬得不行,可碍于原主和这妹子的熟稔关系,也不方便拒绝她,只好任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