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心软。”小谦哭着说。崔明礼便闭上嘴巴,不让自个儿有卖乖开脱之嫌。
“那我说两句,”法言随看着小谦,语气严肃,“你爬到三楼破窗入室,没人伤亡全靠运气好。言笑是行动不便的残疾人,如果她真有什么闪失,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如果你把自己摔死摔成植物人,你又对得起自己吗?这些,都不是你说愿意负责、敢于负责就可以明知故犯的。”
小谦无言以对,法言随接着说:“把苹礼推上神坛的是你,把他拉下神坛的也是你。将有血有肉的人看成人设堆砌的纸片本就幻灭的风险。你敢和过往诀别,不自欺欺人,这很好,但你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印证,是否说明其实你还心存幻想?”
小谦停止抽噎,冷笑道:“你是想对我说教吗?你是站在‘嫂子’的立场上,指责我这个做粉丝的不懂事?”
法言随没搭理崔明礼的眼神暗示,继续和小谦争辩:“不是。我没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给苹礼,没有资格审判你。我只是想说,苹礼是苹礼,崔明礼是崔明礼,你选择窥探崔明礼的阴私,就要做好失望的准备。人无完人。”
“是,没错。你说得对,爱豆的公众形象和私人生活要分开,”法言随的观点无法说服小谦,他激动起来,“但是苹礼和崔明礼本质上是一个人,他吃了红利就要严格要求自己,公众人物道德败坏为什么影响尤为恶劣?因为他们的号召力大……”
没等崔明礼拉架,法言笑拿勺子敲了几下杯子边沿,急急叫停:“停,你们要打辩论赛,就去正规渠道报名。我问你,小谦,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崔明礼已婚这件事的?”
确实,比起无意义的争执辩论或互诉衷肠,控制事态发展找到机密泄露缘由才是当务之急。
一谈起这件事,小谦的气势弱了很多,嗫嚅道:“……我、我的直觉。我自己遇见了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alpha,突然就……灵光一闪,认为你也会这样……”
“不不不,猜出他俩有一腿不难。我哥又不是纯素人,他们还互动同框了那么多次,心思细眼睛毒的都会觉得有猫腻,”法言笑可不会轻易地被小谦带偏,紧扣重点,“但是要如何证实是个难题。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就能一口咬定崔明礼已婚?大粉站哥对偶像的信任都只有这点儿,那苹礼的职业生涯可真要完蛋了。”
崔明礼夹在他们中间很尴尬。他无论帮哪边说话都会显得既要又要,只好当个躲在法言随和法言笑背后的隐身人。壶里还剩了点烤奶,他倒给自己咕咚咕咚喝下去。
“我的未婚夫,在信息素采集库工作。我,拜托了他一下,查了苹礼的个人信息……”小谦越说头垂得越低,中途快速地瞥了眼苹礼。
联邦对公民的隐私权看得很重,特别是信息素采集库这种部门,是决不允许透露公民个人信息的。小谦未婚夫这种行为一旦被揭发,丢了饭碗不说还会有牢狱之灾。
小谦见众人沉默,又说自己对未婚夫的感情很复杂。在生理上他对那人有着极强的天然好感,可在心理上他并不喜欢那个男人。他是被家里逼着订婚的。
这还没结婚只是订婚,那个霸道的alpha就开始干涉小谦的兴趣爱好,追星还是追alpha男明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一个omega怎么可能对一个alpha是单纯的喜欢仰慕之情,而不想和对方上//床?
“……他说,一个二十多岁的alpha男艺人,家里还有权有势,说不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于是,我和他打赌,赌你到底是不是单身,有没有洁身自好,”小谦端起马克杯啜饮一口温热的烤奶,“结果你们都知道了。但我又……你好像除了已婚外,真没别的什么黑料。唉,你还是继续藏好一点,别再被人发现……”
崔明礼又想叫小谦多爱自己一点,不必为了个不爱的人扼杀自我。但一想到他也没能成功反抗婚姻枷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便没再多言。夜已深,小谦不能再久留,和崔明礼做最后的道别。
小谦扶着门框,没有回头:“没想到,我从窗户进来,最后还能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苹礼。”说是“再见”,实则是不必再见、再也不会见的意思。
“小谦,祝福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接下来我要说些不太符合‘苹礼’人设的话,”崔明礼整理好满腔愁绪,脸上挂着淡笑,“我们可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面对面,但我会出现在街边的广告牌,出现在节目里的中插广告,出现在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让你避无可避。”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后悔脱粉、狠狠打我的脸?没了我,你不会受任何影响,反而会越来越好?”
“当然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和你的相遇与离别,都是我成长的养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强大到有底气亲口说出这个黑料。”
小谦离去的身形顿了一下,留下最后一句扎心的话:“你先把粉丝花的钱退了再说吧。”
法言笑因为这句话把眼泪都笑出来了,直说小谦嘴巴淬了毒。“好了好了,言笑,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法言随见崔明礼脸色难看,推搡着妹妹的手臂进行暗示。
“可是我的房间全是玻璃渣,还漏风,这要怎么睡呢?”法言笑堪堪止住笑,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