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熬汤那种大骨,没什么肉而且很柴,不好吃的。”
“哦。”叶青岚顿时失望:“那算了。”
还有个人自打进屋就没说过话,而且听她和曾书书见面就唠得火热有点情绪不佳,“咚”一声颇大的动静把空盆撂在厨房台面上,吓了张小凡一跳,仔细一看“咦”了一声,有点意外之喜:“谢谢你,惊羽,刷得真干净。”
想当初大家还在草庙村的时候,也就只有无家可归的叶青岚与家境贫寒的张小凡要帮大人劳作,林惊羽是从来不用做粗活的,更无人教他这些,却倒了脏水还自觉知道将盆清洗干净再拿回来,真是难得,换了自己在大竹峰师兄们给打下手,尤其杜必书那种滑头,真就能干出拎着个血淋淋脏盆回来的事,完了八成还振振有词:“谁让你只说了倒掉,又没说倒完还得刷盆!”
只可惜,他发自内心的真诚夸赞并没能让林惊羽的心情变好,对方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并无下文,拽过一把椅子自己闷头坐那了,张小凡继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时不时往叶青岚和曾书书那瞟,前者正在问后者新带来的鸡肉从何而来,曾书书笑得没皮没脸:
“嘿嘿,下山到农户家买的,那家的阿叔不计较我半夜敲门,还手脚麻利帮我现杀切块装好,真是好人啊~”
叶青岚:“……”
废话吗,青云弟子在周边居民眼里就跟神仙似的,这货穿着青云校服去敲门,当地人能不激动吗,况且曾书书不差钱,肯定给了远超一只鸡价格的数目,钱也赚了,还见了仙人,往后跟村民吹牛逼素材也有了,这对村民不纯纯天上掉馅饼,睡觉都会梦中乐出声。
“青岚。”张小凡忽然插入他们的对话,他自己已开始烧热油走不开,只能意有所指试图引导:“好像没怎么听过你和书书师兄在风回峰的事呢,能给我讲讲吗?”
他真正想说的是:你可长点心,快哄哄惊羽吧,你看在那孤零零眼巴巴看你和曾书书聊得热火朝天的可怜样,再不理他,他好像就要碎掉了。
他太能感同身受了……就像,自己眼睁睁看到那抹红衣身影奔向齐昊时,心口那阵如刀绞的痛。可张小凡偏偏又太善良,哪怕意识到自己的暗恋可能无疾而终,却忍不住仍要帮好友一把,至少青岚对惊羽不是完全无意,不像灵儿师姐从来只拿他当弟弟。
……虽然也没好到哪去,青岚的脾性太奇特了,就往日相处观察得来,张小凡都拿不准心上人这个东西究竟能在叶青岚那排上第几号,她看上去太不像深情专一的人了,甚至他都不敢肯定青岚只有惊羽一个好感对象,她对所有人都挺好的……
呃,究竟是自己这从未被师姐考虑过的惨,还是惊羽整日患得患失更惨,他都搞不清楚了。
而听到张小凡所言的叶青岚迟疑了一下,一时间竟想不出自己在风回峰干的那些事里能挑出几件讲了不会影响她的形象,直接尬在了那,反而曾书书兴致盎然直奔他而去,哥俩好状揽住了张小凡的肩膀口若悬河,从他的小动物园再到收藏的典籍书册如数家珍,顺便遗憾一下自己这么多宝物竟没一样能打动他的心愿意交换小灰。
就在曾书书转去纠缠张小凡之时,被抛下的叶青岚也就自然而然走近桌子也拉过一张木椅,在面无表情却时不时目光短暂横过去一眼的林惊羽旁边坐下了,厚着脸皮冲他咧了咧嘴角,没话找话:
“那啥,你喝酒不?”
林惊羽抱着胳膊拿眼角睨她,都坐椅子了却也腰杆挺得笔直后背完全不靠,从姿态到表情全然一派在叶青岚看来莫名其妙的高傲,只听他皮笑肉不笑哧了一声:“你还真是,完全视纪律于无物啊。”
叶青岚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地嘟囔:“要怎样嘛,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她其实算观察力比较强的,到这会儿多少察觉了这小孩在生闷气,也猜到多半因自己和曾书书关系好引得林惊羽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她没法解释啊,这次跟齐昊那次又不一样了,对方都没突脸直接逼问他俩什么情况,自己陡然冒出一句“你放心我和师兄是纯纯同门情”也太怪了,再说又不是他俩独处,张小凡和当事人曾书书都在那支棱耳朵听呢,这话要冒出来,那场面得多尴尬得窒息。
林惊羽眼角微动,嘴唇也微启再紧闭,似有千言万语临了又心灰意懒全数放弃,最终只剩干巴巴的一句:“……饮酒误事,还是谨慎些好。”
叶青岚听得挑眉,对上他强行压抑着妒意与委屈的晶亮眼眸,只一瞬,林惊羽便猛然侧过头去,眼睫低垂嘴角紧抿显得格外倔强,莫名令她心头一动。
“没有,其实我自己也没喝过酒呢。”
准确来说,是作为修仙世界的叶青岚不曾沾染,在现代还是喝过的,且有点小瘾,属于晚上洗完澡兴致上来了都得来点红酒那种,无论是从美容还是过瘾的角度都舒爽的很。
因此,她有件上辈子都没能找到机会达成的事想确认:
叶青岚忽然钻进桌下,在林惊羽眉梢直跳无语的注视下拎了个坛子“咚”撂桌子上,双眼锃亮:“机会难得,我准备试试自己的底在哪——你明儿还比试,就别喝了光看我喝吧,帮忙数着第多少杯倒的,以及晕了负责送我回去。”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叶青岚笑吟吟道:“因为只有你可以,别人谁我都不信啊。”
“……”林惊羽终于肯正脸转过来对她,面色稍霁。
……
与此同时厨房更深处,张小凡有点郁闷跟曾书书悄悄道:“虽然能明白她的出发点,但总有种咱俩都被骂了的感觉。”
曾书书也早就不再侃侃而谈,俩人借着鸡块在热油里的滋滋声掩盖竖着耳朵,他立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十分严肃:“嘘,别打岔,我在学习。”
张小凡:?
“啧,榆木脑袋啊你。”共同偷听这件事极大增进了两人的革命友谊,曾书书已基本放下面子不拿他当外人,恨铁不成钢翻个白眼:“这是纠结有没有被骂的时候吗,抓紧时间记下来啊,以后碰到喜欢的人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你师父都不可能教给你这些——你最该庆幸她不是个男人,否则咱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怕是不管看上哪个姑娘都被那家伙勾跑了魂,最后全部打光棍!”
张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