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前面站着2个书吏和主薄,大树旁边停着两辆马车,几个来做工的汉子好奇地瞪大了双眼,只看到帘子放下来掀起一角。
书吏捧着手册高声宣读:“肃静,现在说一下修理河道的相关规定。”
“卯时在此处集合,午时休息吃饭,过了酉时才算结束。此次做工分组进行,每十人一组,分工合作。”
这是陆久安参照现代工厂流水线工作想出的法子。书吏将这段时间会做的工作类容也详尽地宣读出来,方便大家根据情况量力而行,选择组队。这样即效率,也方便管理。
“另外,每10组安排一个随行大夫,中途身体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找大夫免费医治。”
5个长须慈目的中年人从一辆马车中鱼贯而出,身挎一个药箱,向书吏和主薄拱手致礼。
“天呐,石大夫也出来问诊了。”
队伍窃窃私语,不敢相信衙门竟然招来了大夫随行,为在场的人进行免费医治。
“做工期间不得寻滋生事,扰乱纪律。违反的人没收工钱,情节严重的取消此处做工的机会,予以逐出。各位自行组队,满十人在我这里登记。”
一群人面面相觑,而机灵的人已经当先在队伍里交错游走,准备寻找相熟之人结伴而作。
其中有几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人找到一个老实的汉子,恶声恶气地威胁:“喂,你跟我们一组。”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老皮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把所有活都推给沙叔干,自己好躲在一旁偷懒啊?”
“你管得着吗?”老皮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沙叔,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组?”
沙叔支吾着不敢答话。
这一幕落在书吏和衙役的眼中。
“那几个人是谁?”
衙役:“他们啊,应平的几个地痞无赖,平日就无所事事,喜欢到处打秋风,甚是狡猾。”
百姓还在愤愤不平地指着几人骂,书吏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这时候,马车里伸出一只净白的手,招来书吏耳语几句。
书吏脸上一喜,重新回到队伍前。
“刚才只说了惩戒的法子,还没说奖励。根据组队做工情况,除了每十日一结,大家都可以得到工钱粮食。每三十日一结,再分设3种奖励。做工排名第三多的一只队伍列为丙队,每人多奖励一升米;往上为乙等,每人奖励2个鸡蛋;最多的队伍列为甲等,每人奖励一包盐。河道修理完毕统一再作结算,甲等再额外设奖励,奖励待定!所以各位可以先考虑清楚再组队。”
这规则冗长又复杂,很多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傻呀,简单来说,就是组队计量,量多的队伍有赏。”
百姓脑袋一转,很快反应过来,此举是采用竞争的方式鼓励团队协作,同时也避免了某些偷奸耍滑的人混在队伍里拖后腿。
事关自身利益,刚才还犹豫不决的沙叔鼓起勇气拒绝了那几个地痞无赖,对方没料到一直老实本分的沙叔居然也能硬气一回,想动手脚,又碍于衙差在场,只得作罢。
而先前已经组好的队伍又打散重组,他们也不傻,强强结盟共谋奖励才是最优的组队之道。
其中两队人马尤其显眼,队伍里面尽是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壮汉,一个络腮胡大汉打头上前:“我们组好了。”
书吏铺上纸墨:“好,报上姓名。”
“邱江。”
书吏一一登记姓名,轮到这组最后两人,只见前方投射下来两道影子,书吏不由抬头看去,见对方气势凛然,手臂上的肌肉鼓胀,身材高大,不由心里一怵,再细看,只是两个寻常庄稼汉:“什么名字?”
一人答道:“杨耕青。”不等书吏发问,又替另一人回答:“韩致。”
队伍登记完毕已经晌午,自然是吃了午饭再做工。做饭的地方选在离河道不远的一个废弃农屋里,汉子们自带了碗筷,凑到一堆席地而坐。
饭是糙米做成的干饭,菜是野菜叶子,好在分量十足,汉子们久违地吃了个撑肠拄腹。
这大大出乎了队伍的意料,以往赈灾搭帐篷布的粥都是清汤寡水的,喝在嘴里刮嗓子,一碗下肚还饥肠辘辘。
原想着这次县衙也是糠水应付了事,倒没想到告示里说的管饱,是真的撑到肚子发胀的程度。这才刚刚开始,还没到达地方,队伍就对要做的工作充满了希望。
情绪空前高涨,突然的暴雨也浇不熄心中的火热。有些人干脆就着杂草和雨水把碗匆匆一擦,讨论起了接下来的分工和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