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这回可算是全身心清醒了不少,胃部的焦灼感让他没办法安稳睡觉,摸到房间,翻找一番后,气氛再次直降为零点,不为什么,要怪就怪他前些天在宴会上藏匿起来的肉块,现在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怪不得段佑先生在他藏肉时不仅目不斜视,还心甘情愿地为他当了一波眼线,感情是人家早就知道宴会结束,所有的食物都会消失不见。
就跟蜘蛛夫人还有小丑他们一样,只会在宴会时间现身,她们不会像小姑娘一样,在夜半时分使袢子,制造各种小惊喜,比起苏以他们,她们更像这间房子里的住客,来得匆匆,去也匆匆。
同样事实也证明了,在活命面前,风度什么的全是狗屁。
殷然踩着高跟又不死心地上下楼转悠了一圈,当然关键任务是搜罗食物。
“哒哒哒”声一点不带停歇的,可以看得出来是饿坏了。
“怎么连个调味料都没有?哪怕来一瓶醋呢?”
王博:“……”
现在已经饿加贫瘠到要靠调味料救命了吗?
苏以跟她在楼道里碰了头,然后底下的一帮人就见到,俩人对视了一眼,就跟心有灵犀似的,在出现鬼眼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殷然咳咳两声,先发的言:“有食物吗?”
苏以顿了几秒,坚定不已:“我记得进去后,闻见了茶香味。”
殷然:“有电?”
“没电哪里来的热茶?靠灶台吗?”
就在他印象中来看,屋子是如何也不可能装有灶台的,茶炉跟食物也是不可少的。
住客之一的女人是鬼,不用很考虑饿肚子的风险,但是男人很不一样,他是“人”,既然是人,就一定要靠食物来填饱肚子。
思路只要打开,一切困难总会迎刃而解。
殷然活动两下手脚,可以听见好几声清晰的咔嚓声,扬眉:“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她说完没等苏以回话,一摆手:“等不及了,还是直接踹吧。”
用力踹开一个上了锁还上了一些年代的木门需要多久?
殷然收腿给了答案,两脚,只需两脚。
窟窿效果达成,接下来就是男人歇斯底里的怒骂声。
“蠢货!哪个不长眼的混蛋!”
一拉开房门,十几双眼睛跟长了定位似的,整整齐齐,齐刷刷地射过来。
这么大的视觉冲击力可不少,男人推后几步,转头朝屋内喊人:“夏姒,来招待客人了!”
从混蛋到客人之间的转变,不过是在一瞬之间,这个男人有多善变可见一斑。
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好拿捏,胆小怕事的最容易被吓唬。
他就这么横在门边,明明是白天,可他的屋内却一片漆黑,像是在响应主人的号召,本来该落在门里的阴影,却随着他的动作一并带出来门外,尤其是他的脸皮,全部覆盖在阴影里,如下水道里面的虫蛇老鼠,见光死不是不能窥见阳光,只是甘愿隐匿在黑暗里。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成为了它们的保护伞,让它们心甘情愿沦为黑暗的奴隶。
踏进黑暗中时,一股阴凉从头窜到脚,脊椎骨都禁不住战栗,王博跟着苏以他们进去时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但当阴影覆盖上脊背时,依旧止不住的毛骨悚然,这种不详的预感让他怀疑自己究竟能否活着出去。
殷然不管进入哪里,就从未把自己当客人来看待,尤其是对于鬼怪房客,她总能找准时机在人家的雷点上疯狂蹦跶 ,其作死程度让王博叹为观止。
她不仅一上来就占据了主位,还铁着一张脸问男主人能不能开灯。
但凡不瞎眼的都能看到,男主人对于黑暗有一种莫名是执念,上来就挑起人家痛处,这不是摆明了就在作死吗?
他突然就有点喜欢上苏以的处事方法了,波澜不惊,虽然总会在不经意间平地炸响惊雷,但却很是冷静可靠。
然而他感叹不过两秒,身边姓苏的祖宗发话了:“屋里的灯好像坏了,亮不了。”
王博:!!!
他刚转头,就又听见了一句回答:“刚刚试过,没动静。”
王博突然就很想逃离现场,冷静是真的,就是这可靠的方式……原谅他真的承受不住。
他敏锐地察觉到四周古怪的气氛,不管是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女人,还是坐在桌子前吞云吐雾的丈夫。
很是正常的夫妻画面,却处处透露着违和感。
不论是女人带出厨房,沾染浓重血腥味的刀刃,锋利的那天对准丈夫,王博总感觉女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手中的菜刀举起至肩膀,对准其丈夫的头颅比划两下,整个动作连贯且缓慢,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而称呼她为“亲爱的”的丈夫,三个字的亲昵称呼下的淡漠疏离。
而女人还不是活人,虽然男人话里话外都在极力掩饰,但怎么也遮掩不了女人走过来时,惊鸿一瞥的红色眼珠,僵硬不协调的四肢,十几步的距离,她走得歪歪扭扭,随着步子走动,身形左右晃动,这明显是瘸腿的特征。
但又或许不是,因为他看到了女人身后拖拽的一截,那是她的脚后跟。
殷然没急着去厨房,坐在男人对面,她还能人带凳子一起转过身,将男人直接华丽无视了过去,朝着女人菜刀的放向啧啧称奇:“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怎么被虐待成这样还不下手呢?”
在人类眼球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脖颈冒出了好几道青筋,掌心指甲划破掌心,黏腻不已,嘴角浮现出了阴恻恻的笑,如果真要形容的话,皮笑肉不笑。
但殷然小姐的发力效果远不止此,她又放出了自己的预测与同情:“不过也真是苦了你了,跟这么个窝囊,没有前途,受尽世人奚落的男人待在一起——”
她没能说完,脖颈处多了一道勒痕,女人细长的手指跟透凉的温度交织在一起,再收紧半分,又或者是后背伸过来,抵在心脏处的短刀再深入一点,她就能当场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