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路仲进入空置已久的商场就发现了男鬼的身份,他叫秦志明,是二十一年死于火灾的一位客人,当时他正在镜子店挑选镜子,由于被逃跑的人撞晕在店里,后活活被烧死成为了地缚灵。
通常来说成为地缚灵的鬼会失去记忆,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只要完成其心愿才能安然离开。
但秦志明怨念强大,路仲发现他并没有失忆,甚至很快拥有掌控一方界域的能力,因此他提议将秦志明压制。
卓飞燕努力回想当时路仲的原话,仓促道:“对了,他说秦志明被天道偏爱,虽然镇压,但财运与生气会让他慢慢变成守护商场的财灵……”
“你闭嘴吧。”秦墨没忍住骂了一声打断她,脸色黑得能滴水:“这么扯的话你也信?”
“地缚灵就是地缚灵,怎么可能变成财灵?想钱想疯了吧你!”
秦志明要是被天道偏爱的灵,就不可能是拿着一把手术刀到处砍人的贱样。
把一只恶鬼镇压在商场之下,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王思明都快气疯了:“真是服气,路仲明显就在骗你,你之前……”他看向秦墨,“你听卫语说路仲是受害者家属的亲戚?”
秦墨缓缓点头:“没错。”
沉思两秒,王思明抬了抬桃木剑,语气威胁:“你和路仲发生过什么事?或者说,你对他的亲戚做过什么?”
卓飞燕肉眼可见慌乱了,眼神疯狂闪躲,可眼前剑间顶着,自知无法再隐瞒下去,许久才喃喃自语道:“我没做什么,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商场再次出事时,她发现被骗便让卫语去查路仲,这两天非常忙,估计到了云辉卫语才想起来,被拉进来前特地和她说了这事。
卓飞燕差不多也捋明白了前因后果,可她心中只有愤怒,卓森死后,她以一己之力重新匡扶卓家,十几年来辛苦打拼,总算明白了当年父亲为什么死都不愿意赔偿。
忽然,只见她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愤恨:“年幼的时候因为我爸犯下的错我只能东躲西藏,家里所有东西变卖也只能赔付一部分赔偿金,但那帮家属还是不放过我,我妈被他们逼得自杀,为了赔偿,我只能一刻不停赚钱!”
“可你们知道一个女人在商场打拼有多难吗!”卓飞燕爬了起来,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边义正严辞地说:“我在酒局上要比男人多喝多少杯酒,看尽多少冷眼才能谈下一个项目?”
“我努力赚钱,但十几年过去,当初明明一人给了十万,结果那帮受害者还在叫嚣,还在逼我。刚才卫语才和我说,她查到路仲的亲戚患有尿毒症,马上要做手术还缺五万,之前特地来公司闹过,但最后被保安赶了出去。”
秦墨漠然盯着歇斯底里的卓飞燕,冷漠道:“后来呢?”
“后来……”卓飞燕呵呵地冷笑起来:“后来,后来我谈慈善项目需要一个慈善家名号,所以我就带着记者们去记录我赔偿的情况了呀。”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唇角陡然嫌弃地撇了撇。
紧接着,两人就听见她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巨额赔偿金,我看他们也活得好好的,有吃有喝一条贱命总归死不了,除了路仲的那个倒霉亲戚。嘿,他没撑过来,我就只能去安息堂给他烧纸钱。”
卓飞燕比出五的手势:“当时他缺五万,所以我后来特地给他烧了五个亿的纸钱,够那倒霉鬼用了!我都做到这地步了,没想到路仲竟然还故意接触我,故意骗我!”
“要是早知道路仲别有所图,我一定当时就让保镖把那臭老头打死。”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又补充道:“我爸犯的错凭什么要我来还?出去那么多钱,我必须得再从他们身上赚回来,路仲说秦志明可以赚钱,那我就留着,所以事情变成了这样。这一切都是你们无能的错,是路仲的错!”
一番显露丑恶嘴脸的话毕,气氛刹那凝重到死。
秦墨垂在腿侧的手狠狠攥了下,表情几经变化,最终只是吐出六个冰冷的字:“不愧是资本家。”
王思明也止不住地冲卓飞燕冷笑:“死到临头还要推卸责任,当初你爸为赚黑心钱偷工减料,多少人因为你家家庭破碎,这笔债就得背着。别说赔偿,你见了那些人都得跪着说话!”
“但你做了什么?你烧五个亿的纸钱,分明是在羞辱一个可怜人,也别怪路仲故意骗你!”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身为一方玄师,除非邪修,否则绝对不可能违背职业道德招摇撞骗,分明是睚眦必报的路仲看穿了卓飞燕的贪欲,为报仇罔顾道德,于是故意留下隐患,就是在等待有朝一日男鬼逃脱为祸,那么卓飞燕心心念念的钱只会散得更快。
并且他肯定知道秦志明有多恶劣,也绝对料想过会害无辜之人,但他已经丝毫顾不上良心两字,只想卓飞燕再次身败名裂。
偏偏秦墨三个倒霉蛋大怨种,正巧撞上这桩子事。
卓飞燕感觉自己快被两人犀利的目光盯穿,顿时面色难看地皱起眉头,仍然觉得自己没错:“你们少来怪我,你们敢说……”
“你丫给我闭嘴。”王思明不耐烦地扬起桃木剑,作势要抽她,她才不情不愿闭上了嘴。
紧接着,王思明凝重地望向秦墨:“现在事情搞清楚了,但最棘手的就是秦志明还没头绪。”
秦墨思考了会,忽然问卓飞燕:“秦志明有家人吗?”
卓飞燕不高兴回答,只见王思明神色狠戾,于是连忙摇头道:“没有,他是孤儿。”
“……”
这就难办了。
谁也不清楚这货到底怎么回事,身为地缚灵,即便怨念很强,不失忆的情况也少见,除非……
刹那间,想明白什么的王思明瞳孔骤缩:“除非秦志明身上有聚灵类法器!难道他生前也是玄师?我说怎么我们根本没察觉到他方位就被拉下来了。”
秦墨:“如果他是玄师,拿把手术刀做什么?很明显,这家伙是变态。”
砰——
忽然,头顶响起一声镜面碎裂的声音。
三人紧绷的神经骤然再次拉紧,齐刷刷抬头,就见不远处的一面镜子泛起涟漪,紧接着就见惨叫着的秦志明被一只白骨手从中摁了下来。
随后,女人兴奋又诡异的声音扩散至整个鬼域:“不扒啦别人就扒啦我是吧?怎么,我看起来很好惹?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在狂什么。”
三人目瞪口呆:?
很快,白骨手握拳狠敲,准确无误敲在秦志明头顶,他怪叫一声跌落在镜路。
旋即,那只让人头皮发麻的白骨手毫不费力拨开涟漪,镜面顿时发出可怕的撕裂声,其后一颗半骷髅的头颅钻下来,悬挂着碎肉的嘴角扯着邪气森然的笑,凌乱黑发间左眼黑火浮动,她冲着秦志明阴测测地笑起来:
“我来喽——”
鬼域中气氛凝滞了。
沉默半晌,先是秦志明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转头狂奔,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残影阵阵。
然后才是秦墨和王思明整整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爆出一句粗口:“靠——”
靠!这贞子般炸裂的出场是怎么回事,天皇老子来了都得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