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儿无论是用权势威逼,还是用真情诱惑,她始终不为所动。她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幕僚,完全没有作为女子的自觉,我对她的好她都接着,然后总会找着机会还给我。就连舅舅,都不站在我这边。”
太后甩了甩衣袖,冷哼了一声:“这不就是求而不得后有了执念吗?她与你知道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又恰好有几分才能,所以就勾得你念念不忘。”
“不是这样的。儿有时候也觉得她的心是冷的,怎么都暖不热。可是那次遇袭,她拼了命搬来了援兵,救了儿子一命,可她又因为这件事深沈自责,久久走不出来。她不是没有心,只是她的心从来都不在儿子身上,儿子对她的情她一直都知道,她也清楚知道接纳了儿子之后要面对着什么,所以她一直讲儿子拒之千里。儿子知道趁虚而入很卑鄙,但是那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也是用尽了一切手段才撬开了她的心防。”
“所以,自始至终都是你在主动追求的她?或者说她让你觉得她是被你逼迫被你引诱才留在你身边的?”太后仍然不肯相信,“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你的,你究竟有没有弄清楚?”
“她怎么想的,儿臣自然是清楚的。母亲若是与她相处过就知道了。儿也掌兵无数,带出来的将官也有一大批,看人自然是有一套。”
太后摇了摇头。儿子的识人之能自然是没出过什么大的差池,但是就怕他被情爱蒙蔽了双眼,看不清那人的真实面目。“那阿盛来信说要娶宁玥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这件事,都快过去两年了,母后居然还记得。
“阿盛年轻,朋友不多,与阿玥很是处得来。后来他知道了阿玥是女孩,担心阿玥在军中孤立无援,又担心我利用阿玥,所以才提出来要娶他。阿盛年纪还小,又天性纯良,难免分不清兄弟之义和男女之情。”
“还有赵维,为她差点毁了前程。”
太后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赵维是奉我之命监视阿玥,竟日久生情。阿玥是优秀的人,有人爱慕不足为奇,可她从来没有给过赵维机会,我也不会让他又丝毫的机会。”
“凝香居呢?”
“那是皇兄对她还有疑虑,是在考验阿玥。母后您大概不知道,皇兄给了阿玥天子之母的承诺,都没有打动过阿玥。阿玥她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她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动摇。儿子也是用真心才换得她的真心的。”
“可是我听你说了这么多,也没听懂她又是哪里最打动人心的?你说她这里好那里也好,但这世界之大,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何独她一人让你上了心?”
魏天瑜沉思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一个词:“因为她的一颗赤子之心。”
宁玥与太祖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甚至地位不在太祖之下,太祖雄才大学,宁玥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可她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才华和学识谋求权力和荣耀。
“与她相处了整整两年,亲眼见过她经历过种种磨难,被利用、受刑、欺骗、背叛,可她从来没有因此意志消沉或者心生怨怼,更没有要出手报复。反而是去年冬天那次,她亲眼看到我与众亲卫为保护她或死或伤,她久久不能原谅自己。”
“母后,您大概不知道,早在回京之前我就把瑞王令交到了她的手中。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可曾利用我的名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吗?任何磨难和荣耀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儿子甚至揣测,若不是因为儿子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她可能像罗信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了。”
太后用手支着头,闭着眼睛,似乎是想假寐,又似乎是在沉思。
太后以前无法接受宁玥,可能是因为不了解宁玥,也可能是因为知道的信息过于片面而产生了误解。可如今看太后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魏天瑜决定再来一击。
“儿知道,母亲为我择选世家女,是为了让儿在朝堂之上有助力。可是让儿用王妃之位换取王妃背后的势力究竟划不划算。更何况,阿玥不需要有什么势力支持,她自己的能耐,就能抵得上一个世家。”说着他掏出了怀中装了两天的书,放到了太后的手上,“她刚回到幕府的时候就发现儿子是被困在武职之上不得参政,当即就提出可以谋求尚宁殿大学士之位。这几个月,她一直在为儿子寻找破解之法,这就是她拟的条陈,桩桩件件都为儿子考虑到了,这就是她的能耐。”
太后疑惑地打开了那本小册子翻看了起来,手段稍显稚嫩了一些,但总体方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她的想法与儿子如今的做法竟不谋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