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身上又要多背负一条人命了。魏天瑜,你就不能当成宁玥已经死了吗?”宁玥蹲下来安抚着惊魂未定的静秋。
静秋在松涛院中多日,早就知道了魏天瑜的身份。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侍奉了快一年的夫人,竟然是一年前聘下的王妃。这个惊天大秘密加上生死关头,她早就瑟瑟发抖了。
“静秋是你的人,这又是在你的院子里,你一向御下有方,为何一定要杀人。”
静秋终于抓住机会朝着魏天瑜跪下去,重重地磕头哭着说:“婢子先受夫人恩惠,后得幸侍奉大王,对二位的忠心诸神可证。今天无意知道了这个秘密,自知闯下祸事,不求苟且偷生,只求大王能赐婢子个痛快。”
魏天瑜看了一眼宁玥,再次举起了剑。宁玥也知道静秋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在利用自己的心软。可若是再有人因为自己而无辜丧命,宁玥心中只会更加沉痛。
“魏天瑜,你想清楚!”
静秋跪在地上,宁玥也让了出来,魏天瑜举着剑却迟迟不能刺下去。他知道这一剑若是刺下去,他和宁玥之间的裂痕只会越来越大,静秋既然是宁玥的旧仆,如今又是自己的人,想要封住她的嘴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思虑再三,魏天瑜还是叫了齐墨进来把静秋交给他处理了。
插曲过去之后,屋子里又只剩下宁玥和魏天瑜两个人了。铜炉里的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两个人却都沉默不语。
终于魏天瑜先叹了一口气,问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吗?”
“你们借用各种名义抽调走平京的现银,若是在平时,短暂地收紧银根并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如今你们抽走平京各大商行、钱庄的公廨本钱,又兑走现银,市面上可用银钱减半,固然能够查清楚私钱的流通路径,又能平抑平京的物价。可现在正值年关,平京银钱缺口严重,商户现金流出现问题,杜衡之被商户困在府衙,兄长走之前托付给我的商行也有些难以为继,这种情况再经过年节的酝酿和此期间民众走亲访友的扩散,开年之后,平京城内商户倒闭,民生凋敝,只怕是数年都缓不过来。”
魏天瑜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思索了片刻,方才回答:“此事,吾等事先并未考虑过。但是私铸钱币一事事关皇权,就算以平京商户的利益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宁玥冷笑了一声:“我的丈夫代天子掌管平京,我的兄长也是平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商户,平京百姓是我等的衣食父母。普通百姓的生计你自然不放在眼中,但我不能坐视不管。”
魏天瑜捏了捏眉头,昨夜的酒意还没有消散。他此行目的只为解决平京劣币一事,没想到竟然能够重新遇到宁玥和罗信,算是得了很大的一份助力。可若是她的心变了,又该怎么挽回呢?
“事到如今,此事又该怎么解决?”魏天瑜问道。
宁玥用他能听懂的话细细讲了通缩是怎么影响生产和市场的,轻微的通胀又是怎么有利于经济发展,以及市场信心的重要性,最后商定了在不影响魏天瑜大局的情况下该怎么削弱之前行动的负面影响。
宁玥总算是叹了一口气,魏天瑜虽然从不将寻常百姓放在眼中,但从他察纳雅言听人劝谏这一方面来看也算是个明主。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对其他人来说,魏天瑜是个不容易被人说动的人。
在松涛院呆了半日,宁玥想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并不想在这里多呆。魏天瑜帮她披上斗篷,却再也忍不住从她的背后把她揽进怀中。一年以前他时常这么做,一年之间他无数次回忆起过往,一个月以来他每次见到她都一忍再忍,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阿玥,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