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长宁对魏天瑜禀报了事情。看守角门的马婆子的儿子是王府经营的布店的伙计,看到高夫人身边的秀英鬼鬼祟祟地进了药店,心中疑惑,又因为马婆子和前瑞风殿掌殿张氏之间有交情,就假说是秀英的丈夫,问了秀英买了什么药。马婆子从儿子那里知道了秀英买的是堕胎药,又想到府里只有王妃有身孕,觉得事关重大,就密报给长安公公,长安带人去查封,高夫人正在熬药,人赃并获,却不承认要害王妃,内情只报大王,于是长宁就来请瑞王了。
魏天瑜回到房内换了衣服,跟宁玥说是刑部有紧急公务要去前院处理,这就去了高夫人的居所。
走在路上,魏天瑜还在查问细节:“药物确定是堕胎药?”
“孙大人已经鉴别了,是堕胎药无疑,药效极好,且不会伤身。”
“高氏怎么说?”
“高夫人承认药是她的,但是不承认要害王妃。奴婢以为高夫人颇得王妃信赖,又一直掌管王府后院,所以不敢直接禀告王妃。”
长安长宁兄弟做得很对。此事若是王妃授意,不管是对谁用药,都不能让王妃知道知情已经败露;若是王妃不知晓,那么高夫人可能已经背叛王妃,对王妃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静秋和秀英被看管在自己的居所内,熬药的小炉和药罐就在屋外廊下。静秋脸上还有泪痕,但是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长安长宁守在门口,马氏母子跪在院子里,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也已经清了出去。魏天瑜坐在了高氏主仆面前,听她们申诉。
“王妃对妾有知遇之恩,妾对王妃一片忠心,绝无谋害之意,还请大王听妾身一言。”
原来,这堕胎药是高静秋给自己准备的。
六月太后寿辰之后,魏天瑜在高氏这里留宿过一次,但不知哪里出了差错,高氏发现自己有身孕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妾知道自己有孕之后很是欢喜,可随即又十分担心。妾腹中孩儿只比王妃的孩子小了两个月,妾担心大王长子出自妾的腹中,每日惶惶不安,最终决定趁还没有人知道,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件事。王妃用药时间妾是清楚的,这碗药妾真的是给自己准备的,还请大王明鉴。”
原来如此,魏天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来的时候最担心的是宁玥最信任的人要害她。若静秋说的是实话,那宁玥没事就好。
“那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放弃?”
静秋重重地磕起头来:“妾不忍心,但在妾的心里,没有比王妃和王妃的孩子更重要的了。若是妾的孩子对王妃有任何不利的影响,那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妾知道可能对不起这个孩子,可妾不能对不起王妃啊!”
瑞王也在思忖,也在权衡,手指在扶手上敲来敲去,每一下都像敲在静秋的心里。良久,才说:“孤确未打算与王妃以外之人生儿育女。你的做法,也正合了本王的心意。但是孤无法确定你是真心为王妃,还是事情败露之后的托辞,所以,你和孩子都不能留下。另外,因为你做事不严,你身边的侍女和外边马氏母子都不能留。这便是本王的决定。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本王可帮你完成。”
听到可能姓名不保,秀英已经开始小声哭泣。
静秋郑重一拜,道:“妾一心为王妃,大王也一心为王妃,妾心中无憾了。只是秀英伺候妾一场,被妾身拖累,妾又无家人,就把妾的抚恤银子一并给秀英的母亲吧。妾拜别大王。”
魏天瑜召来长安,交代了几句,马氏母子被带了下去。毒药很快也被断了上来,秀英满脸泪水,却想到如若不从家人也会受牵连,就含泪饮了下去。静秋倒是满脸平静,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魏天瑜也在等待药效的发作。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宁玥给他的,帮他打理后院,还孕育着自己的骨肉。可是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给宁玥带来任何可能的伤害,他好不容才抢回了宁玥,又等到她回心转意,不能再出差错了。
月亮一寸又一寸地挪动着,静秋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难道是大王仁慈,给了不会疼痛的毒药吗?她回头看了一眼秀英,也是看到了一脸茫然。
魏天瑜也感到了药效不对。他还要赶回去陪阿玥,用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还没反应。
“刘长安!”
房门打开了,进来的却是宁玥。她没有看自己的丈夫,转身扶起了还在等死的静秋。
原来,罗信深夜来访,宁玥发现魏天瑜并没有出二门,却又找不到他的踪迹,后来是找到了长安长宁兄弟所在,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赶上换下静秋主仆的毒药。
“一条还未出生的生命,不该就这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