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场惊吓,整个解宅都变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院子里外的气氛极其诡异,家丁们人人自危,搞不懂天上的异象代表什么,更加害怕将要发生的是什么。
苏氏带着长子解子涵躲进内院,半天不敢出门,几个小丫鬟陪着夫人,几个人轮换着安慰她。苏满满脸哀愁,背着窗户,念念叨叨。忽然她伸手抓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小桃,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献祭仪式上搞鬼,被那条恶龙知道了?”
封桃在心里叹气,她原本已经该走了,但是现在的时机不对,如果刚刚在献祭完成后就马上离开晋州,难免会引人怀疑。所以她的打算是先隐忍一段,等到风波平息后再离开。
“夫人,或许天上的异象与我们无关,还是先不要杞人忧天。”
苏氏听了她的话,但还是愁容不减,依旧神神叨叨的,“小桃,你从小在家里,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位胧夫人?”
封桃仔细地回想,犹犹豫豫地回答:“似乎有印象,但是那时候我太小了,实在知道不多。”
苏氏若有所思,“胧夫人……我记得很清楚,她突然出现在晋州,人十分美艳,简直有沉鱼落雁之貌,老爷很喜欢她,但是……有一天她忽然消失,你说,她去哪了?”
封桃一时莫名其妙,弄不明白苏氏忽然提起这个胧夫人是为了什么,但是,稍后她听到了一阵像呓语的呢喃:
“你说,她会不会是被老爷藏起来了?他一直知道献祭的传统,他是真的没有女儿吗?还是说,他早就把自己的女儿,连通母亲一起藏起来了?”
“什么?您觉得老爷偷偷藏起来了一个外室,还有女儿?”封桃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夫人,这不能全凭猜测啊。”
“不然天生异象,还能因为什么?”苏满激动起来,抓住了小桃的两只手,“一定是因为那条龙知道我们搞的鬼了!它知道这个祭品是假的,所以就要赶来对我们赶尽杀绝了,对不对?”
封桃只觉得极其可笑,“夫人,龙只是兽类,会一些五行之力而已,它根本分不清人的血脉有什么不同。”
“你怎么知道的?”
封桃被问住了,“呃……”
“你得帮帮我,小桃。”苏氏的手掌在隐隐发抖,扣着封桃的手腕,“你帮我找找那个胧夫人,看看他是不是藏起来了一个女儿。”
碧山里的幽谷凹陷处,封梅守着一个小火堆,等着边上的龙忙他手里的事。
他抓了一只小野猪,用一根粗硕的树枝贯穿,剥掉皮毛,去掉内脏,然后启开了嘴唇喷出一股炽热的火气,灼烤着野猪。
他干得很不耐烦,把树枝伸到封梅面前,粗声粗气说一声,“好了!”
她侧过脸瞥了一眼,就拒绝了,“没好,都是生的。”
龙又从鼻底喷出一口火气,气哼哼的,“你们人也能吃生的,吃了又死不了!”
“暂时是死不了,但是会得病,慢慢还是会死的。你不是见过了吗?”封梅一推它的树枝,又把半生不熟的小野猪推过去了。
龙发出几声哼叫,喉咙里野兽一样咕噜噜地响,他伸长脖颈,含吞进一口冷空气,呼的一口火焰喷到了树枝上,升腾起来的红炎烈火,将一小片天空都染红了,头顶原本深蓝色的天幕,被烧灼得像蒙了一层轻薄红纱,滚滚的青烟缭绕着上升、盘绕。
封梅一直在旁边观察它,它的外表可以与人类雄性很相近,但是举止和行为相差就很远了,更像是动物。还有他身上披着的那条纱帘,就是简陋地披盖在赤裸的皮肤,像个野人一样。
就算是野人,也会给自己缝制一套兽皮披挂,它这个样子,可能更像山鬼山魈。
发现了她诡异的眼光,龙又忍不住粗犷地问:“你看什么?”
封梅转开眼,懒散地回了一声,“我看你长得真好看。”
“你、大胆!”他的反应很奇怪,直接气得蹦起来,似乎被冒犯了一样,“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你们的雌性最擅长蛊惑心志!会让人软弱,失去警戒,然后就完蛋了!”
“……呵呵。”封梅无语地乐了两声,“你怕什么?有雌性以前蛊惑过你吗?”
“她们?休想!哼。”嘴上是骄傲又不屑,但是脸上却浮现了两团血色晕红,显得他有种奇怪的……萌感?
封梅觉得太有趣了,“你喜欢哪一个?我猜猜,是那个活了最久,但是最后精神崩溃的吗?”
他摇摇头,“我不喜欢那个,她神经太敏感,整天歇斯底里。我喜欢曾经的一个,她活下来了,而且她自己离开了。”
“她离开了?”封梅奇怪地重复,但是想不通,“如果有女子离开了,应该会回到晋州城,那献祭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为什么没听说曾经的祭品有活着回去的呢?”
“可能她不想回家了呢?”龙倒没有细想,它回忆着曾经的一段生活,仰视着头顶猩红色宛如午夜晚霞的天,“她跟你还有点像呢。”
封梅眼光微怔,侧过脸喃喃自语:“她要是跟我像的话,那一段就不可能是美好回忆。”
密切地观察了两天后,苏氏终于忍不住了,又把小桃叫到身边,问她:“最近老爷表现如何?他的行踪和平时有不同吗?”
小桃有点忐忑,因为解茫近来确实不太正常,“老爷每天都会出门,午时三刻都准时去到洪碧巷里一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