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苏呼吸都凝滞了,他在极度惊恐当中,忽然间突破了极限,失去冷静开始怒吼,“你们就搅和吧!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员工!就是因为你们越来越脱离公司的约束,没人能管得了你们,成天玩弄□□的手段和心计!不服管教,没有边界,灭绝人性,所以才会出现这件事!你以为是我个人看不惯你吗?这不是我的决定,是上面要处理你,因为你冥王星招摇的行为,目中无人的作风已经整个公司里都出名了!”
她仔细地听着,屈指又在台面上轻叩了两下,又挨近过来,贴得太近了,白流苏刚刚把一切勇气从咽喉吼出去了,顷刻人又软了,往后一瘫,听见她细细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工具,我也不想为难你,是建模部门干的吗?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名字。”
白流苏慌得不行,“都、都这么喜欢名字,干脆自己回去翻百家姓好了……”
他还在拖延,冥王星已经失去了所有耐性,她平常就一直是个欠缺耐心的人,往前一掏薅住了白流苏的领子,直接把他拖拽到了台面上,手掌隔着一层胸廓贴在心脏上,感受到下面因为惊恐狂跳的心脏。
白流苏又快要哭出声了,看着一旁安安静静的梅辛怡三人,夹着哭腔问:“你们就只是看着吗?”
何贞一摊手,不太自在地尬聊,“那不然呢?她一个人打你足够了,我不想搞成群殴的局面。”
“咳咳——”她们身后响起了一阵清理喉咙的声音,姽婳举起双手从几个人中间钻过去,伸手把冥王星拉开,一脸神秘调侃的微笑把白流苏从桌面扶起来,还冲他挤了挤眼睛,仿佛用眼神重复那句“我的交换条件还作数哦~”
白流苏本来放松了瞬间,一看见是她立马又绷紧了神经。面对范瑰他只是害怕,但是面对姽婳,他就成了紧张、警觉又惊悚,看着对方一伸手搭住了冥王星的肩膀,半搂半夹着她,把她弄出了房间。
“放开!你干什么?”范瑰很反感,一打门口出去就挣脱了姽婳。
“别在他身上努力了,没有什么效果的。”姽婳拨了拨她前额的碎发,动作瞬间很暧昧。冥王星一把拍开了她的手,不耐烦地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快点讲!”
“有东西给你。”她递过去一件小巧的金属零件,范瑰接在手里,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猩红荆棘鸟的心脏?”这下冥王星愣了半天,实在摸不着头脑了,“这算什么?要说是另一个诡计,那跟前面的比起来也太粗糙了;如果说是讨好,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你觉得我们两个在天上互殴之后,又经过了一系列的阴谋诡计,就靠这个东西就一笔勾销了?你发癫啊?”
姽婳等她骂完了才姗姗开口解释,“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件小玩意儿,你不是受了点伤吗,这个道具能让你恢复得快一点。你就当……这是同事爱吧。”
“……”范瑰沉默了半天,脸上有瞬间的扭曲,“我受伤都是因为你,你是老年痴呆,还是故意装傻?”
姽婳不想和她纠缠这些事,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两句,“我做的一切都符合我的利益,我站在自己的立场,你也站在你的立场,虽然……你那边确实有点乱……”
范瑰没等她说完,直接双手扯住她的前襟,一把将她扯近到自己眼前。姽婳的本体颇为沉重,好像一大堆冗沉臃肿的皮制蝠翼、蛇尾都压缩在貌似纤细的身体里了,入手的沉重让范瑰微一愣,马上又切换回了自己的怒意里。
“你是什么立场?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她的机械双眸射出暗红色的危险光泽,两弯武器性质的晶亮虹膜,闪烁着两道扫描的点光,准确射落在姽婳的颈项间,又上瞄锁中了眉心位置。
对方却好像并不很紧张,轻轻推了她一下,把她的脸推远了一些,推到正常社交的距离,才不急不缓地开口,“我的立场很明确,就是保证穿越部和建模部门的斗争一直持续下去,永远别停。谁那边显得弱势了,我就偷偷过去帮一帮,把这个双面间谍做好。”
“……啊?”范瑰被她的回答弄愣了,在原地傻了一会儿,“什么意思?”
姽婳干脆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随意地摊了摊手,“很简单啊。如果最后是建模部门赢了,那一定是鸟尽弓藏,他们会赶紧把我这个用脏了的道具销毁掉。如果是穿越部门赢了,那我这个叛徒肯定也是被最先消灭的啊。所以答案很简单,也很明确了,就是让这场斗争永远别结束。”
范瑰又沉默了半天,“既然你心里这么清楚,那为什么还要当这个叛徒?”
姽婳听了她的问题,竟然嗤笑出来了,“你这么说,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穿越部门的一员了吗?不会吧不会吧?排在第一位的冥王星,这么清高孤傲的人,也会有归属感这种东西吗?”
她轻缓地后退了一小步,在原地转了个圈,“在白流苏他们的嘴里,我过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好日子,整个妖族世界都在我的掌控里,万妖都是服侍我的妖奴。但是在我的视角里根本不是这回事,我虽然身为万妖之祖,却不过是替公司看管掌控一个小世界而已。我干的工作和别人没有不同,顶多是我的效率更高。别人要自己努力,单打独斗地从副本抽取能量。但是我有千万的妖奴,自愿向我进贡。”
范瑰还是没弄懂她的意思,蹙了蹙眉,“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姽婳忽然一扭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负责管理奴隶的人,本身就不是奴隶了吗?别骗自己了,我们就是奴隶,就算我们能上天入地,以一当万,也改不了自己奴隶的身份。不信你出去大门试试,在公司里再怎么张狂都没有用,你连门都出不去!”
这下范瑰终于大致理解了她表述的意思,“这跟你吃里扒外当间谍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串通建模部门,身份就变了吗?你现在是什么?一个不老实的奴隶?”
姽婳左右张望了两眼,又走近了一小步,“我相信眼前就会有一场内部的大考核,全员参加,重置排行榜,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范瑰一挑眉,“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为了什么呢?”
“那不是因为你,你要白流苏一次性掏几十万点,他只能在自己权限内运作,要是不找点由头,他靠什么给你运作出来这几十万?”
范瑰气冲冲的口吻说:“我不在乎几十万,我就是想让白流苏不痛快!”
“可以呀,但是白流苏不是那个坏人,他甚至还经常帮我们呢。白秘书的作用,其实是领导层和执行层之间的润滑剂,要是没有他,不知道暴动过多少次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我想绕过中间那些虚假的靶子,直接射中最后面、最要紧的那个圆心。冥王星,把我们变成奴隶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