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何贞差点气炸了,摇晃着梅辛怡,“他把我们舍出去了!这个老奸巨猾的老混蛋!”
梅辛怡叹了口气,“那怎么办?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可是……”
天空传来轻呵声,尾苗神缓缓点头,“只要能找到我的小乖乖,我就再信你一回,要是洗剑门撕毁约定,可别怪我将你们白道的无耻名声传遍大荒。”
“你现在就传啊!还等什么以后?”何贞气得在下面跺脚。
空中巨型的投影渐渐远去,地上深刻的两条印痕依然还在,默默诉说着刚才的一场惊天恶战。一群鬼使纷纷撤退,转眼间只剩涤荡着猩红波纹的血池。
梅辛怡支撑着站起身,望着远处一个又深又宽的坑洞,难以想象这个深渊的尽头藏着什么。
“梅四小姐,何师妹,两位请移步清风阁,掌门有要事相谈。”黄尘从云端降落,客客气气地交代了一句,不过两人都能感受他腔调里的疏离。
梅辛怡侧过头,看了看快被吓尿了的金鲤儿,还有胡小少,哀叹一声,“我看两位的洗剑门游记应该快到尾声了吧,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金鲤儿挂着两行热泪,哭唧唧地说:“以后就算倒找我几万金叶子,我也再不来了!”
清风阁是间隐秘的议事厅,其实不应是待客之地,两人一进门,就立马清楚了这一趟谈话的性质。
身后两个弟子随即将大门关上,身前掌门师道轩并左右两个长须长老,身侧还有大弟子黄尘。
何贞先开口了,“我们明白,梅梅把其中一个洞主……”
师道轩抬了抬手,中断了她的话,向一旁的两个弟子交代,“将人与物都带上来。”
几个内门弟子压着秦朗进入室内,他被五花大绑,被迫半跪在屋子中央,脸上却一派平静。
梅辛怡十分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并不是秦朗师弟。”黄尘上前一步,从一旁的弟子手中接过一碗金色液体。他端着乌木碗,轻笑着面向梅辛怡方向,“无相阁虽然多年前被正道联合剿灭,但是尚有几只残党余虐逃走。无相妖是一种十分特别的妖,他们身上没有气味,没有面孔却擅长伪装,可以装扮成任何种族的任何模样。唯有汤谷水可以破除他们的伪装。”
说完,他就把碗里的金色液体淋浇在“秦朗”头顶,一阵青烟,还有嘶嘶烧灼声,他的一张脸竟然融化了,逐渐化成一张平坦没有五官的面皮。他也没有嘴唇,一个简陋的裂痕伴随着呼喊不停张合。
师道轩又一挥手,有弟子将梅辛怡带来的那只锦盒取来,黄尘亲自打开盒盖,把里面放置的桃子掏出来,鲜美的一小颗果实躺在他粗粝的指尖。
“这看起来是一颗桃婴实,但只是表面的伪装。”黄尘又从旁边弟子手里接过匕首,两手各自拿着短匕和果实,走近了梅辛怡,观察着她的表情,可是她确实只剩下一脸懵逼了。
尖利的刀刃切割进了桃子里,那个……小婴孩形状的桃子开始嘤嘤哭泣,好不可怜。
何贞都憋不住了,“黄师兄……师掌门,有话可以直接问的,对一个桃子酱酱酿酿,是不是玩得太变态了点?”
“何师妹别急啊。”黄尘倒优哉游哉,他放下匕首,拔出自己的长剑,寒芒一闪,片刻之间已经连刺了数剑,剑剑都贯穿了桃子鲜嫩的果肉,起初它还是可怜兮兮地哭叫,但渐渐地变了味道,淡粉色的表皮发皱发黑,细嫩的绒毛翻卷之间变成了粗糙的鞭毛,光滑肥嫩的小脸狰狞了很多,瞬息之间,已经变成了一枚青面獠牙的小魔怪。
它不停发出咒骂,扎着两手,想要咬黄尘。不过黄尘的大手始终紧攥着它后颈,玩弄性质地提着它。
“魔种是你们带来的,无相妖也是随你们潜入门中,可以说这一场无妄之灾就是你们引起的,本座说的可对?”
师道轩这样一讲,何贞就开始不满起来,“哎哎?等一下!无相妖原本就潜伏在山下的闲云居,只不过被我们撞上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们自己管理不善!桃婴实确实是因为梅梅被骗了,但她也是苦主啊,你找她的不是,也得放她回去找卖她东西的人啊!”
师道轩浅浅笑了,径直面向梅辛怡,“白道正宗同气连枝,自然不可能将梅四小姐禁锢在门中,你们随时可以离去,若是那一柄断剑需要本门重铸,洗剑门也义不容辞,只要两位记得在约定的时间,一同去伏阴山赴约就行。”
“……”看着他那张温和的笑脸,梅辛怡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半天才咬牙切齿回,“不用了,断剑我自己会重铸。”
风雨山上的风帘雨幕已经被攻破,眼前一派湛晴,一管灿烂的彩虹横贯天空,和糟糕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但是山门之外,鲜血涂抹书写了一行大字:
七月十五,伏阴山中,牛羊峰下,魔魂槐都,如若爽约,满门皆屠!
梅辛怡背过身堵着脸,长叹了一口气,闹心的程度又上升了。
何贞背着那一柄刚摸回来的铜柄荷花袖剑,忿忿地说:“要我说,就应该把他们山顶池子里剑全拔了,太气人了!”
“你非要跟流氓比谁更流氓吗?”梅辛怡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一些,但她还有些想不通,“沈连城又骗了我……他是为什么呢?”
“很好,至少现在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了。”何贞打了个响指,“先去找沈连城。老娘现在一肚子的不爽,我得跟沈老板好好亲热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