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和绝望的感觉消失了,这幅□□又拥有能量了,但精神上就很难讲。她微微抬头,看到单北浑那张表情错愕的脸,忽然感觉到单纯的愉悦。
“你说的对,偷学来的剑招,用起来确实没什么意思。还是骖龙诀用得顺手。”梅辛怡轻轻浮空,又抄起断剑,但是甫一接触的剑柄,虫须就开始疯长,瞬间凝聚到断剑锋芒,让断剑自行生长恢复了。虫须捆绑盘绕着剑身,凝固成一条似龙似虫的狰狞雕纹,虫首卡在剑格,凝成张牙舞爪的残虐形象。整柄剑流银如冰,鬼气森森。
“你……”他重新扫视了一眼对面的梅辛怡,发自真心道,“你想从开明不死树上折下来一条新芽?现在就可以了,其实无需跟我在这撒谎演戏又偷师。”
“呵呵……”她发出低沉的笑声,“真无趣,放眼当前嘛,我们玩得不好吗?”
“我不想跟你动手。”单北浑反而一推手,做了个拒绝的姿势,“你现在头脑不清醒,我也经历过,我刚刚堕魔时,也是混乱又冲动,到处想找人动手……”
答复他的,是一招裁花剪叶,这一式用得很冲,本该是一招以弱打强的巧劲,但迅猛又狂乱的两下剪击,让单北浑小退了一截。梅辛怡飞快变招佳人有意,看似婉转,但暗藏杀意,单北浑还是退了一步观望,没有立马迎击。
梅辛怡虽然心思狂乱,但是脑袋里却不停闪现过灵感,跟之前滞涩的状态完全不同,骖龙诀自然流动出,御春风直逼往前,接瑶台月下,将单北浑一直逼到海滩边缘。他一路观察得津津有味,推转剑柄迎击了一招,跟在心头轻撩了一下般,梅辛怡马上纠缠过来,两人针锋相对,打成一团。
“你的剑意自然质朴,虽然不算惊才绝艳的修士,但是好在心性稳固,所以纵使入魔了,也没有立马疯癫,还保留有一丝神志。”单北浑还有余力分析她,人也从暴怒的状态里恢复了,瞟了一眼站在岸边看了半天戏的几个人。
“她们来偷师的,那你们呢?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玉蝴蝶感到大事不妙,偷偷转身想跑,单北浑飞快切近,已经到了身后。
梅辛怡忽然发现眼前空了,失望地停在半空,“别跑啊,我们还没玩完呢!”
玉蝴蝶绝望地轻点头,“是啊……没想到我先玩完了……”
单北浑却将剑归鞘,抱着两臂问她:“你也知道吧,当年蜂姑去赴十二京的宴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玉蝴蝶点点头,“我们都知道……”
“那为什么就是没有人告诉我!”他于平静中爆吼了一声,“难道我不需要知道吗?”
“……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所以师父不愿意告诉你。”玉蝴蝶把顾忌抛开,摆烂地跟他对吼了一声,“师父她有选择吗?她能说不去吗?十二京的帝君请她赴宴,谁敢不从?就算是他们要她施展魅惑的手段,甚至要她自荐枕席,她也不敢不答应,你凭什么怪她?”
“我……”没想要对方气势汹汹,单北浑反而被问住了。
“她不想告诉你,是因为她很失望,她至今也不愿意原谅你,因为你当时的态度让她绝望了!”玉蝴蝶吼了半天,气得眼瞳闪亮,脸颊绯红。
单北浑原本底气十足,是跑过来质问几个人的,结果一通对吼,现在反而被骂得张口结舌,一句话都答不出来,默默站在水边发愣。半天了,他才磕磕巴巴说了几句:“就算……就算这里面有许多误会,可是……我们多年的交往,我不应该得到一句解释吗?她凭什么上来就宣判我的罪状?”
玉蝴蝶冷冰冰回答:“是啊,我师父就是这样性烈如火,她一旦失望,乃至绝望了,就是会立马斩断情丝,半句解释挽回的话都不想讲。你认识她几百年了,还不了解吗?”
单北浑面色如土,踉跄着退了一步,惨然地自语:“这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个蜂姑……所以,这么多年她都未曾提到我?大概也不想再见我了吧?”
玉蝴蝶继续冷言冷语,“剑魔前辈,您如今名震九州,名声武艺都如日中天,过去的一切不如就随风消逝,你们两人各自安好,过自己的日子,怎么样?”
单北浑轻叹一声,忽然感到对一切兴趣寥寥,周围的东西好像全没有意义,一转身孑然独立,面对着开阔的天海一线,心里却郁结得很。他默默经过了洛蛳,走到何贞与梅辛怡身前。
何贞还在满脸警觉,“那个……我……”
“你的天赋本来很好,看过几遍,就能把我的剑招记得差不多,要是再多下苦工,应该有一番成就的。”
何贞没想到,他竟然夸了自己一顿,随口回答:“谢谢啊,不过我这个人还是懒得下苦工夫。”
他摇摇头,又看向站在一边的梅辛怡,“你就更不需要我的指点了,你天赋不算尚佳,但是人踏实努力,一定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梅辛怡望着他走出了两步,忽然问:“但是勤是不能补拙的对吗?”
单北浑站住脚,他想了想,转身回答:“也不能一概而论之,我只说一句,当你觉得勤不能补拙时,再多走一步,如何?”